就在伍绍元头疼于伍家势力难以走出广州城之时,伍秉鉴与其进行了一次密谈,一番话后,困扰伍绍元多日的难题瞬间烟消云散。
“在这一年的时间内,不止你伍绍元一个人在想办法将我家的势力扩散出去,我也没少费心思,现在呢,终于有些结果了。”
伍秉鉴一改往日的谨慎,带有几分得意地告诉伍绍元,之前一段时间拜托了众多老友,以白花花的银子开路,再加上家族的后辈十分争气,伍家拿下了两个县城的实际控制。
花了几十万两银子,给家中两位族叔伍元辉和伍元奇分别捐了茂名县、信宜县县令的缺,并通过安插亲族后辈、拉拢打击等各种手段,对县衙中身居要职的各色官吏进行筛查。
能为伍家所用的,以朝廷俸禄的三倍为标准发放养廉银,身后有背景的,将其平调外县,至于那些故作姿态、自命清高之人,也使用了些特殊手段。
眼下,两县之地在名义上已经掌控,虽然这种掌控只停留在县城甚至半个县城的区域内,可是至少不会有来自上级的阻碍。
两广总督府内对此已经有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更不会有哪个人会去触这个霉头,即使是两广总督邓廷桢,也因忙于应付鸦片与洋人的事务无暇顾及。
茂名与信宜均属高州府治下,其中茂名偏南,约有30万人,信宜偏北,仅10万余人,两地一南一北,一穷一富,但相距不远,仅有一百余里。
由于眼下伍家只是暗中控制两县之地,为与当地士绅打好关系,在强权立威的同时也将乡镇地区的权力让渡,以此换取地方豪强大户的支持。
向高州上缴的各类税赋,仅需按时汇集到县衙即可,伍家并不从中获利。
在1837年5月,已是初夏,行走在广东的土地上已经感觉到了热意,伍绍元一行上百人浩浩荡荡地向着茂名县进发。
路上除了遇上一些乞丐,也没其他不开眼之人前来打扰,很快便直接进到了县城中,守城的士兵似乎已经被打了招呼,因而对伍绍元一行人丝毫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迎进城门。
一进城门,便有一身着华贵富家公子样的青年前来迎接,经过一番交谈才知此人竟是伍家族叔伍元辉之子,伍绍元与其平日并无交集,因而叫其只管带路至县衙。
这一路上,尽管此人多次凑上前同伍绍元搭话,可伍绍元对其并不感冒,一路上只顾查看县城内的光景。
与伍绍元来此之前所想的差不多,茂名县城内除了几家酒楼和几处府邸修的金碧辉煌外,绝大多数建筑都略显陈旧,街道上尽管十分热闹却也十分混乱,乞丐、盗贼混迹其中,无人管理。
等到走到县衙时,伍绍元十分满意这位族叔上任一月以来尚未重新修缮县衙的举动,虽然看得出对儿子有些溺爱,但在大事上并无错漏。
“也对,毕竟这是父亲所选的人,纵使无大才,也堪一用。”
伍绍元笑着摇了摇头,走进了这座县衙。
族叔伍元辉早已在院中等候,当即带领县衙大小官吏前来迎接,由于伍元辉早已将伍绍元的身份告知众人,众人自然不敢在此时放肆。
“各位,在下伍家伍绍元,替家父伍秉鉴向各位问声好,同时感谢各位在茂名县的辛劳,为本县、为大清国也是立下了大功,这是点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
伍绍元侧身,众人便看到有几人抬上来几口大箱子,正在疑惑之时箱子被一一打开,倒吸凉气的声音不时响起,原来这一箱箱竟都是白花花的银子,由伍元辉按照县衙内官职大小一一分发。
原本来有些不乐意迎接伍绍元的众人,顿时满脸笑容,赞美声、马屁声像不要钱一样,县丞、主簿均有二百余两,就连最普通的衙役都拿了二十两银子。
这对于平时俸禄有限的他们无疑都是一大笔钱,其实这些人的观念十分朴素,谁能给银子,他们就愿意舍生忘死的为他效力。
别看小小一个县城内,仅有知县、县丞、主播三人在朝廷官员名册上,可就在这一县之地,就连那最普通、当职时间最短的衙役都有着相当的威望,几名衙役在路上一站,上百名老百姓都要主动绕着走。
“各位大哥,在下年龄尚小,在本县定然有很多需要各位帮忙的事情,希望各位能不吝伸出援手,我自不会让各位失望。”
有了之前银子的铺垫,伍绍元这番话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质疑,反而内心跃跃欲试,想方设法为伍家做事,一点看不出平时慵懒的面貌。
伍绍元也不是个喜欢长篇大论的人,第一天也不便要在场之人做事,便准备定几桌酒菜晚上所有人一起喝酒吃肉。
可就在这时,外面来了一人,小跑至伍绍元面前,低下头双手将手中信件举过头顶。
“请伍少爷亲启。”
说完便仍旧一动不动也不敢抬头,伍绍元心生疑惑便接过了信件拆开,原来是当地张、王、蔡、周四大姓氏也给自己的邀请函。
四家邀约自己今晚与众人前往悦春楼赴宴,伍绍元自然是要去会一会几家的领头人,毕竟在茂名县内,这四家可就是茂名的半个天,什么事若是他们阻拦,便不可能成功。
于是在答应邀请打发走送信之人后,伍绍元与族叔相商,二者认为四家绝无与自己对抗的态度,更像是显露他们的善意,并且探一探自己这位伍家二少爷的口风。
不管怎么说,一位三品顶戴的父亲,这种威慑力不是县城内的几家能够受的住的,即使要损失一部分他们的利益,这四家也毫无二话,除非是要将他们斩草除根,他们才会在绝望之中拼死反抗。
伍绍元来茂名的目的可不是打击豪强,而正相反,走的是与豪强合作,攫取利益建设成伍家未来的重要后备资源地的路线。
当晚,伍绍元与伍元辉带着几十人前往悦椿楼赴宴,四大家族的主事人在酒桌上对伍绍元十分殷勤,在得知了伍绍元来此并不会对他们四家割肉后更是一阵狂喜,纷纷拍着胸脯保证全力支持伍少爷。
伍绍元在酒桌上并没有谈太多未来的规划,而是更多的表现出自己平易近人的态度,以及暗示四家可以选出自家后备加入怡和行,未来必然比在一县之地称王称霸要强。
四家家主顿时大喜过望,没想到自家后辈还能有机会成为伍绍元的左膀右臂,当即表示各家均会选出最优秀的后辈前去。
一时间众人在酒桌上其乐融融,各取所需,一直喝到深夜才散去,伍绍元也喝到大醉,第二天中午才勉强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