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云做着不为人知的美梦,发出几声梦呓,还不知道自己将会成为盘上的棋子。
醒来后已过第二天辰时,房间里不见陈映雪,桌上放了早点,还冒着热气。
一夜宿醉,让本就不胜酒力的他头痛恶心,没有半点进食的欲望。
他喝了点水,润湿喉咙,很听到隔壁传来说话声。
有个熟悉的声音在与他人争辩,似乎是为了出海的事。
苏瑾云晃晃跌跌地推开门,便有三道目光同时向他看来。
张天门狐疑地打量他:“咦,你是谁?”
“这位便是素文纯留下的帮手,苏瑾云。”陈映雪过来,向张天门二人如此介绍,“他深居此地多年,航海经验丰富,我想请他带我出海。”
苏瑾云小声嘀咕道,“什么叫你请我?分明是我主动要求的。”
“细节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这趟旅程又添一人……”
“那可不,有了我你们就偷着乐吧!”不等陈映雪说完,苏瑾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起来,“一看你们就没进过南海,不知海上凶险。”
陈映雪一把抓住张天门的手,背对苏瑾云挤眉弄眼,示意张天门不要与之争辩。
他回过头,向苏瑾云投去钦佩的目光,恭维道:“苏兄不仅深耕此地多年,熟悉南海情势,还是北辰元老级人物,只有你才能带我们找到素文纯,不夸张的说,也只有你才能找到皇极经天。”
“那是~”
“说来不巧,我兄弟三人没带够银两,买不起船,也雇不起水手,出海一事可就全仰仗你了。”陈映雪说着,拉上张天门朝苏瑾云作揖。
坐在床上的陆离也拱手笑道,“想必弄条船对苏兄来说易如反掌,对吧?”
苏瑾云这才意识到自己钻进圈套,张口结舌,楞了一会,一屁股坐下,喃喃自语道:“一条船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关键是……”
“关键是什么?”
苏瑾云搓搓手,“关键是水手,掌舵的,划桨的,还要备上十天半月的水粮,这些东西可没那么好准备。”
“无碍,我兄弟三人相信苏兄的本事,你一定会迎刃而解。”陈映雪挑动眉头,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
苏瑾云骑虎难下,思考片刻,忽然笑了,“船我有,人也能找齐,只是你们不敢随我上船。”
“苏兄当先,我兄弟三人自当舍命相陪。”
苏瑾云气得肺都要炸开。
明明是他们要出海,自己好意作伴,现在却反过来,成了自己出海找素文纯,他们倒显得仗义。
他忍住怒火,抓起剑笑道:“既然你们有胆量,那就随我去看看船。”
“哦?苏兄果然神通广大,已经找好船了?”
“那是那是,事不宜迟,现在我们就去看看吧。”
苏瑾云阴险一笑,催促三人动身。
他在这临海小镇住了多年,平日里深居简出,以“巫女”模样示人,见他出现在镇上,街上渔民纷纷避之不及,生怕招来霉运。
他走得慢,就是陆离也能勉强跟上。
几人穿过巷子、树林,来到偏离小镇的一处海岸。
此地常年受到海水侵蚀,形成一处深不见底的溶洞,虽是极好的港口,却无渔船停靠,也不见有人住在这里。
溶洞里到处是奇形怪状的熔岩,森冷的湿气叫人直打寒颤。
一条小路直通溶洞深处。
往里走上一刻,便可见一艘黑色渔船停在洞里。
渔船长十六丈、宽四丈,分三层,周身刷了黑漆,宛若一只黑色猛兽藏于洞间。
“喏,这就是我说的那艘船,留在这里已经十多年了。”苏瑾云抓住船上一根绳子下拉,梯板落下来。
陈映雪三人站在一旁,望着眼前古朴大气的渔船啧啧称奇。
船上龙骨并接,船舷木板定桩铆接,隔水仓、船体仓完整无缺,船上10桅风帆起挂,依稀可见当年风范。
苏瑾云走上梯板,站在船舵前对三人说:“我认识一个老船手,叫老何,若能请他出马,此行必定一帆风顺。”
陈映雪在船上转了半圈,忍不住问道:“苏兄,这艘船保存完好,几乎可作战船使用,为何无人问津?”
“嘿嘿嘿,因为它是一艘鬼船。”
苏瑾云压低了声音,阴着脸说道,“十年前镇上大户重金打造了这艘船,带了五十人浩浩荡荡地出发寻宝,不想过了一月时间,船自己漂回来了,船上人却全都失踪,十年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镇上渔民认为这船是不祥之物,请普陀寺的和尚做了几场法事,才把它丢在这里。”
张天门一听这话,立马急躁起来,“既然是鬼船,你为何还要带我们上来?”
苏瑾云嗤之以鼻,“南海深处那家伙,远比鬼船凶险,如果你连这点胆量都没有,我劝你赶紧回家,买几亩田地去过踏实日子。”
张天门一时无言。
苏瑾云不依不饶道,“哦,对了,如果实在害怕,我建议你现在赶紧下船躲进普陀寺,免得夜里猛鬼敲门。”
眼看他跟张天门要吵起来,陈映雪站到中间做起和事佬。
“既然苏兄找了船,那我们便听苏兄的。只是我兄弟有伤在身,恐怕暂时不能出海。”
苏瑾云点点头,表示不与张天门计较。
他往前几步,跪在船头甲板上,从怀里掏出三块铜板扔到甲板上,低头看过一遍,他望着洞口涌来的海浪,面色忽然变得凝重了。
他叹了口气,捡起铜板问道:“你们是不是找镇上老和尚求过签?”
“怎么?”
“结果如何?”
陈映雪当着两个朋友的面,不好直说,可苏瑾云目光逼人,他只好如实道来。
“是下下签,大凶之兆。”
苏瑾云苦笑一下,“看来这一劫是躲不过了,我不打算请老何出马,他上有老下有小的,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不好向他家里人交待。”
“可……”
他摆摆手,打断陈映雪的话,“我随人出过海,驾驭帆船的本事还在,这几天我就在留在船上,去去晦气,你们回去准备水粮,七日后再来找我。”
话已至此,陈映雪知道多说无益,便带张天门二人回客栈。
卖马的钱足够买出海物资,但还有一件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