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被他说动了，然后一剑杀了他

窸窸窣窣地春雨点化万物。

雨中，竹四驾着马车，马蹄踏着泥水，缓步往前。

现在这竹四有苦难言，全程低着头。他没想到自家掌柜今天会这么硬气，刚出门的时候这气倒是顺了……

可，掌柜对方人多势众呀！到时候如果打输了，岂不是赔得更多。

商行本身做的就是生意，在这拳头上比大小，他们一定是会吃亏的。

但，这些忤逆的话他又不敢说，竹四回头向后看去，这彦北在车厢中闭目沉思，随着马匹摇晃的车帘，隐约能看见彦北正在抱剑打坐。

帘子后面传来一声提醒。

“专心看路，别把人撞着了。”彦北低声提醒。

今日上午回门天气就阴，这日头到了下午，更是飘起了绵绵细雨，柔县正街上当下人多，来往行色匆匆，身上还沾了些许泥泞，想来是些匆匆回家的农户。

别把人给撞了，到时候要赔的可就多了。

嘱咐完！他又思绪下沉。

“无论在何世界，没实力就是任人宰割的命。”

“青狮堂的人可没周家衙役这么好对付。”

彦北闭眼，系统中出现了模拟界面。

【当前模拟点数：12】

【系统模拟已继续。】

【中平三十八年，你出关了。十八年前，要爆发战争之时，因为你人微言轻，话语不值得被人重视，你这次出关，成为蜀地之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你的话语有一定分量。】

【即将爆发的冲突暂时得到了你的调停，但这种僵持的局面是暂时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战争会重新爆发。】

【一个月后，“平乱城”的城主找到了你，你们彻夜畅谈。】

【此人极力拉拢你加入他们，他声情并茂地陈述了利弊，“平乱城”依附天子，是天下正道；这“黄巾城”的乱党，即便他们赢了，皇党以后也会再度崛起，天子不可能放过这些“黄巾军”。】

【他希望你选择这天下苍生正道！】

【你的选择是：加入他们？保持中立？】

彦北自然是不希望战争再起的；

这在系统模拟中的主角，他的志向也是“立万民之命”。

战争中没有绝对正确的一方，这场卷入此间一切黎民百姓的浩劫，必定会以残酷的悲惨而收尾。

【宿主“坚定”的意识影响了人物的选择！】

【你保持了中立，向“平乱城”强调，无论如何也不能发生战争。】

【一年后，中平三十九年年初，“平乱城”向“黄巾城”发动了进攻，你一直以来的动作让“平乱城”城主极为恼怒，天子诏令要平定“黄巾军”，你的行为阻碍了他们。“平乱城”单方面向你宣布的通缉，斥责你为“黄巾乱党”。】

【战争爆发了，在你没反应过来的那天，“黄巾城”城门口已经烧成了一片火海，无数人在火海中号哭、奔走，士兵们手中的长剑穿过了那些妇孺的脖颈，他们要用那挥洒出来的血，扑灭这火焰。】

模拟界面中不加载任何感情的叙述，看得彦北背后发凉！

他怒了！

不该是这样的结果，不该是！

系统界面的平铺直叙讲述着关于那个城市所发生的一切，敌人的咆哮、幼童的号哭、妇孺的尖叫这些统统仿佛就在耳侧，彦北感觉自己就身处黄昏这火场之中。

不付出代价的和平是不复存在的！

【你亲眼见证了这场突袭的后果，你变得怒不可遏，你不关心对错。】

【难道这天子说的就是对的吗？难道“黄巾城”的人就该死吗？你没有想出答案，但你知道，有些人是不该存在的。】

【那晚，你从火场中救出了一个孩子。】

【你和“黄巾城”民众一起扑灭了这场城门大火，在其他人都在休息的时候，你从屋中拿出了剑，乘船上黎水，在天色渐明之中，入了“平乱城”城主府。】

【这城主看你的到来，急忙讨好，并说明了自己的无奈，你没有多说话，只是一剑杀了他。】

在系统模拟的那个时代，生产资料匮乏，百姓只要还吃得起饭，就是不会造反的！

所以彦北的这一剑，不需要任何理由。

【“平乱城”城主身死，“平乱军”群龙无首，战争被迫停止。】

【两座城池陷入了短暂的静谧！也是因为这场袭杀，“平乱城”更加认定了你乱党的身份。】

【中平三十九年年末，“黄巾城”的城主找到了你，和你彻夜长谈。】

【“黄巾城”城主知道你的立场，但依然在劝服你加入他们的阵营。】

【“黄巾城”城主说，他们代表了天下苍生的正道，他知道你的身份，你以前是“药夫子”，在蜀中的威望提高，他说他想要还天下一片太平。】

【他告知了你“黄巾军”的计划，明日黄昏，“黄巾军”会将整个“平乱城”烧成火海。】

【你的选择是：加入他们？保持中立？】

还天下一片太平吗？多么耳熟的愿望。

彦北是不信这个说法的，甚至他从这话里面，听到了这位“黄巾城”城主的野心，纵览历史，不知多少人是这样说的？可最后……

屠龙者终成恶龙。

【宿主“不屑”的意识影响了人物的选择！】

【你被他说动了，然后一剑杀了“黄巾城”城主。】

彦北杀死这个人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想发动战争，打破目前僵持的平衡。

甜言蜜语，你听得太多了！兴亡皆是百姓苦！

在这个模拟的世界中，曾经的许诺没有任何意义！就连和平也只是暂时的。但你明白，即便是那短暂的和平火光，你也要燃烧生命将其点亮。

【由于“黄巾城”城主的死亡，这突袭计划被迫告吹。】

【半个月后，“黄巾城”新城主继位，宣布计划继续执行，你在当天晚上，亲手去了结了他。】

【一月后，“平乱城”城主病故，朝廷指派了新的城主，城主一上任就是开战宣言，但那天在城主府，他的话还没说完，你的剑刃直接穿透了他的喉咙。】

【杀！】

【杀杀杀！】

【你杀红了眼！】

【这一次，“黄巾城”“平乱城”中人人都知道事情是谁做的了，你索性也不再隐藏了，直接在黎水上宣布，双生城中任何一人，只要是口中说出开战二字，或者有战争意图，结果只有一个。】

【杀无赦！】

去祈求和平？实在是痴人说梦，索性还不如简洁干净些！谁只要动了战争的心思，彦北就杀了谁。

【从中平四十一年初春起，在你的威胁下，两城无人敢再提起战争之事。】

【此后十年，百姓安居乐业、城池欣欣向荣。】

……

【中平五十年，你以为局面就这样会持续下去，但这一年，朝廷已经等不及了。】

【中平五十年三月，大雨，在朝廷的指派下，“平乱城”中出现了一位剑师马肃。马肃见了你，当面就问：“阁下是否要支持乱朝贼子？阁下是否要归顺朝廷？和你师傅一同拯救黎明苍生？”】

师傅？彦北都快忘记这位曾经的恩师了，他估计早就放弃了“立万民之命”的志向。

【宿主“坚定”的意识影响了人物的选择！】

【你摇头拒绝了马肃。】

【马肃见无法达成合作，便对你大打出手。马肃是朝廷的剑师，有专门的修行体系，而你目前的一切，都只是源自曾经那本“齐物剑法”。】

【你和马肃交战！】

【你不敌！】

【你战败！】

【你濒死！】

鲜红的文字开始变得若隐若现，好像这场模拟随时都会结束，其中人物也随时会迎来终局。

真的要死了吗？好不甘心啊！

彦北身临其境，他感受着这位“药夫子”的一切情绪，他想起了这十年间洋溢在整个城市中的平和，那种没有战争的暴虐。

百姓虽然艰苦，但也在默默舔舐自己伤口时，还是露出了灿笑。

“我的志向是‘立万民之命’，我怎么可以倒在这里！”

【宿主“坚不可摧”的意志改变了人物的宿命！】

【雨幕中，在马肃就要了结你的时候，你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嘶吼，你手中挥出了一剑。】

【齐物者，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

【马肃当场被腰斩。】

【你在黎水畔靠着剑刃撑起身子，怒吼：“谁想要开战，先杀死我。”】

【模拟点数已耗尽，模拟点数暂停，进度自动保存。】

【因“过去干涉现实”，获得奖励：“齐物剑法”（精通）】

看着这系统中止界面，彦北有些怅然若失，回过神，自己还在悠然摇晃的马车中，但心中还是沸腾的杀意。

此刻，马车前面的竹四愁眉不展，但也知道自家掌柜认定的事情是改不了的，他看着街景向身后退去，对车厢中说：

“掌柜，这青狮堂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