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府。
庭院中几个小丫鬟搬着一堆书画古玩,踩着小碎步轻手轻脚的往府外后门走。
“就这样把林公子送给小姐的东西,拿出去扔了合适吗?
等小姐要清醒过来后,肯定会伤心生气的。”青衣丫鬟跟旁边的蓝衣丫鬟小声说着。
“嘘!夫人交代了,全府上下所有人一律不能提起关于林公子的一切,更不能传到小姐耳中。
凡提起者罚一月月银,传到小姐耳中者杖二十,逐出府去。”
“你这话要是让小姐听到了,省不掉一顿板子。”
青衣丫鬟听她这么一说,连忙捂住了嘴,回头望了一下,发现没有人听见,赶忙抱着手里的画卷往后门走。
此时另一边,安雅阁中。
身穿碧落色宽袖长裙,细腻的绣花,腰间系着流苏玉佩的女子,坐在檀木圆桌前,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问向身旁站着的丫鬟:
“我只是失足落水昏迷了两天?”
“是的,小姐。”
“那我这脖子是又怎么回事?”程希安伸手摸了摸脖子,不用看也知道,上面一圈的淤青印子还留在上面。
夏糖被问的沉默了一会:“许是救小姐从水中上来的丫鬟,心急用胳膊不小心勒的。”
“算了,就当是这样吧。”程希安见问不出什么,没有再继续多问。
看着紧张兮兮的夏糖,有些好笑:“别站着了,坐会吧。这房间又没别人。”
夏糖终于松下了一口气,坐了下来:“小姐,你刚才真的是吓死我了,突然变得那么严肃。”
程希安没有说话,看着手上戴着的白玉镯。
(你们的小姐,或许在两天前就已经死了。)
七日前。
还在另一个世界上的程希安,正在偌大的舞台上被闪烁的灯光包围着,以她为中心四外散开着。
台下坐着成千数万个粉丝,拿着荧光棒拉着横幅,不停的喊着:
“程希安!”
“程希安!”
“程希安!程希安!…………”
最后一场舞台表演结束,程希安对粉丝微笑着,弯腰鞠躬,跟台下的人挥手开始缓缓退出舞台。
还没走下舞台,程希安突然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让自己逐渐呼吸困难。
她紧紧的捂着胸口,竭力呼吸,最后还是无力的瘫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睛时,就已经成了程府的大小姐——程曦安。
名字与自己一字之差。
程希安回忆着生前最后的样子,直到现在还感觉有些不真实,感觉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醒了就会回去了。
(自己竟然就这么没了?猝死了?)
外面一阵杂乱的声音,让程希安回过了神。
程希安走出房间看着外面搬各种东西进院子的丫鬟:
“小糖,那么这些是怎么回事?”
“是夫人给小姐重新添置的物件。说小姐大病初愈,为了去霉气把旧的东西都扔了,换上新的。”
程希安看这阵仗,是要院子所有的东西都翻新一下。
“风寒刚好,怎么又到外面来吹风?又着凉了怎么可好。”后面跟着过来的年轻妇人,连忙走过来挽着程希安,把她牵回了屋里坐着。
“母亲,我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安儿,母亲问你,你当真对以前的事情,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吗?”
“确实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那这几天可有想起来一星半点?”
程希安摇了摇头,心想。
(就算是再死一次,估计也是想不起来一点。)
姜月拍了拍程希安的手:“想不起来便算了,不是什么大事,不必太过担心。”
程希安看着面前满面慈祥的妇人,最后只能顺着话说了一句:“母亲放心”
“今天过来,其实是有一件事与你商量。”
“是有什么事?”
“是你与柳家的婚事,原是先前订下的,你也是答应下来的。”
在旁边听着的夏糖,眼睛瞪大了一些,看着小姐跟夫人,见夫人给自己使了个眼色,又连忙低下了头。
姜月继续说着:“婚期已经订了下来,下个月初六,我和你父亲也…………”
“不是。等一等,母亲。”
“先前事我一概不知,这婚约能否作废,婚书可能退掉。”
“安安,这婚书已定,又没有缘由,岂是能说退就退的,你让这外面其他人如何想你,以后又如何再寻得一门好的亲事。”
“母亲也了解清楚了柳家公子是个不错的,家世清白,长相出众,待人温和,又学识渊博、有官职傍身。”
“母亲。”程希安唤了一声。
“我无心婚事。”
姜月安静了半晌,长叹了一口气:“罢了,你若实在不愿,明日我便去柳家退了这门婚事。”
程希安看着姜月神伤的样子,想要拒绝的话一时难以直接说出口;
“母亲,你容我想想。”
“只管依着你的心愿来,后面的事自有母亲替你解决。”
半刻过后姜月离开了安雅阁。
还坐在桌前的程希安开了口:“小糖,我失忆前可喜欢柳家公子。”
“不曾。”
“那为什么会答应这门亲事。”
“小姐与奴婢说过,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有不同意的道理。”
程希安沉默了许久,将桌上杯子拿在手中转了一圈又一圈。
“柳家公子你了解多少?”
“柳公子可是京城第一才子,且样貌俊朗。八岁便能作诗让太傅赞赏,十二岁所作诗词全城流传,十七岁中得状元入朝为官,成为朝中最年轻的状元郎为翰林院修撰。如今二十四岁深得朝廷重用。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夏糖滔滔不绝的介绍着,说到人时两眼也是放着光。
(二十四岁,在这个朝代应该早就该成婚生子了吧。)
“竟然年少成名,又应有不少姑娘想上门求得婚约,怎么会迟迟没有成亲,不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不曾听说过有难言之隐,先前是有过三门婚约的,不过说来也是奇怪,与柳家订亲的姑娘每到婚约前夕都说是有心仪之人,上门退亲,可不是白白耽误了几年。
不过现在依旧是不是姑娘想嫁给柳公子呢。”
(几门婚约都这样,我看怕不是找的借口,其实是这位柳公子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为什么柳家又是为什么会同意我们程家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