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渐变》

人的一生很漫长,走到现在,不过只是刚推开幕帘。我把自己的人生比作成树吧,现在的它绿荫常驻,地上的落叶不过尔尔。但我见证这大树的一切,也为此改变。

我的出生很平凡,有一个平凡的家、一间平凡的房。小时候住在村子里,望着对面的大湖,心中满是感慨。院子里的桂花树承载了我太多的想象,我只记得当桂花渐渐落到我头上时,一年就快要结束了。我很幸运,有一对爱我的父母,爸爸严厉,但却又很温柔。妈妈总满足着我的各种愿望,似乎我天空中的星星,都是他们为我铺上的。

小时候的我大抵是命运曲折吧,有次险些离开这个世界,但或许是家人感动了上天,我得以继续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那年我五岁。如果说人生阶段是树叶的话,那可能是淡绿色,也在向更鲜明的颜色渐变。

小时候的我有些聪明,总在不知不觉中考试位列第一,和隔壁的发小产生了鲜明的对比。他的妈妈恨铁不成钢,因此没少教训他。我从那时起就感觉,为什么在同样的年纪,偏要攀比呢?给孩子快快乐乐的童年不应该更好么。于是我从那时起,学习开始慢慢松懈,我想着这样就不会看到我的好朋友因为对比而哭泣了。

五年级,我的天赋终究是带不动我的懈怠。我在父母的一次谈心后进入了补习班。叶子依旧在渐变。

初中的我平平凡凡,没有那么耀眼,但也在淡淡发光。但老天总会惩罚懒惰的人。疫情之后的我一落千丈,只能去外地上学。

老旧的村子早已被拆的七零八落,那座桂花树也被拦腰砍断。在空中摇啊摇,地上的桂花被风吹起,就像小时候那样,但这次是永别。我告别了村子,成了一片正在变黄的叶子,我的未来在那一刻变得迷茫了。

我离开了熟悉的城市,来到了两百公里外的地方上学。

画画?我不会,但不走这条路,我就没机会翻身了。

孤言寡语,我社恐,但我又渴望着表现。有幸,在家乡结识了几位挚友,也是我在外地学习的一份支撑。

美术是条不缺大头的路。总有人的天赋抵过你的日夜苦练。我曾一气之下和父母说不想读了,请了几天的假不想去上学。但看到默默哭泣的妈妈擦掉泪水安慰我,我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发誓不再让家人难堪。

妈妈是事业上的强人,在她的年代,初中毕业又没一门特长,很难找到工作。但她用十二年的坚持换来了极高的尊重。拿着一份十分不菲的工资,满足着我的一个又一个愿望。

我哭着和妈妈说我想考大学,在一周后,她决心辞职,离开这份她已经坚持了十六年的地方。她也该有自己的生活,拿着那份薪水去买自己的开心,但她却为了我放弃自己的生活。

我到现在都觉的,亏欠她的太多太多。

我问她:“你觉得人活着是为了什么,我觉得我现在好迷茫啊。”,她说她为了我而活。

爸爸的在我的印象中总是坚毅的、严厉的,但是弯掉的后背和冒出的白头发出现在了我的眼中,告诉我这堂课叫做‘渐变’

人的一生总在渐变,有的人渐渐变好,有的人渐渐落寞。我选择了变好,人生的叶子也从那刻,变成了青绿色。

学习上的坚持让我从低估上往回爬,顺带遇见了各个攀爬者。也就在那时,遇见了些改变我生活的人。

物质上的交流总是停留在表面,但情绪价值的提供却能直击心灵。有好感的人总能在不知不觉中吸引你前进。她叫v,一个我记忆里的人。就像一阵风吹在这片叶子上,脱离了被雪冰冻的大地。

疫情的时候,我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感觉这辈子就到这了。她的一通电话打来吵醒了沉浸的我。

“给姐听一下你的鸭子嗓。”,我苦笑,用着我那似乎卡着拖拉机的嗓子费力的和她说着话。很奇怪,病痛似乎在那一刻缓解了,只剩下电话那头的声音。

和她的故事发生在冬天。在无数个瑟瑟发抖的寒夜里,我们总保持着交流,谈心的次数远远超过别人。真正心灵上的交汇是潜移默化的。也从那时候我才明白了,我对她的感觉似乎不只是朋友。

那个冬天街边叶子深黄深黄的,人生的叶子正草绿如灿,情感关系的故事,结局不需要一定,但只要体会过令我难忘的过程,那就没有遗憾。

高考越来越近,焦虑越来越重,临近高考的时候我扛不住精神的内耗,选择请假散心。妈妈没有多问,开车带我出去玩了。这是来到外地上学第一次出去玩,外面的一切事物都这么陌生。

天色渐暗,但我也抵达了那片花海。我看了打铁花,那是人生中最难忘的一次散心,飘散熄灭的铁花迎来阵阵欢呼。铁花在空中画出一片片光亮,像一颗逝去的星辰,在空中散发出它最后的光和热。我按下快门拍下那片铁花,做了一年的手机屏保。

高考的结束似乎在我这里没任何的波澜。我只记得考完那天和挚友喝了好多的酒,几个人睡倒在公园的门口,手里还握着羽毛球拍。

回望高考之前的我,就像是一个不断从失败中体会成长的人。我并不乐观,相反,我是个悲观主义的人。因为当自己对后果的看法以及足够消沉,那么再坏的结果对我的打击也不会太大。

人生的叶子似乎没那么多彩,但它正春天的颜色变去。

我的结果是好的,虽然和期望有着偏差,但万幸是实现了自己的初衷。家人也期盼着我的成长,给了我该有的自由。

我就像是一片飘落的叶子,离开了那棵大树。很迷茫,该飘向何方只有自己能决定。

我踏入了大学,有着曾经想要的所有物质条件。但是空洞感还是席卷了自身。一个学期快要结束了,也算是适应了这个新的环境吧。

再一次回到家乡,偶然间路过曾经住的村子,早已成为一片废墟。曾经的大湖也被泥沙填满,充斥着资本的味道席卷着这片最后的净土。迈入熟悉却又陌生的门户,曾经我要仰望的房子如今只有我的膝盖高。我心中不由得漫出一层伤感。一丝微凉从头上传来,我一摸,竟是一片桂花。凭着记忆摸索到的树根,旁边竟然又冒出了新枝。在风中摇曳着,挂着几片早已死掉的花瓣。我不由得与之共情。人生的叶子,大抵像这桂花吧,总生机顽强,总令人回忆不断。

过不了多久我就要返校了。大学的生活,因人而异吧。有人会好好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四年,给自己四年的快乐:有人抓住大学的资源,努力的往上爬,希望未来能够璀璨如歌。但不论怎么走,生命的大树都会囊括所有,在未来的某天,给予你数不尽的回忆。

我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把自己先提升到一个高度吧,我其实自卑,但比起自卑更可怕的是接受自卑。人这一生总会遇见许许多多的事物,该来的总会来的。我还不够勇敢,连对自己喜欢的人的一句‘我喜欢你’都说不出口。

我不够优秀,不足以反击那些冷嘲热讽。

但我希望我能够在接下来好好地沉下心提升自己吧,结交志同道合的朋友,为了我以后的创业梦想学习,给我的大学留下一张张值得回忆的照片。

回望我的一生,是个大大的低谷,但或许现在的我已经站在山腰了,既然都已经爬上来了,再登顶也不难吧。

这片人生的叶子还在变化,只是现在的我,看不见它会变成什么样子吧。它也会有一天像红枫一样热烈,我这人生的渐变,指不定也会带来世界的渐变。

如果要说我对人生的规划的话,应该会比较简单吧。大学顺利毕业,再考上我心仪的学校的研究生。毕业后和我的朋友们组建一个工作室,一步步的发展好。可以的话再和一个喜欢的人在一起,追求着共同的目标。再满足父母的愿望,让他们不再那么累。

总而言之,我是一片这世界上在普通不过的叶子,但也正因如此,我和别人不同。我希望这片叶子会一直渐变下去,在某个冬夜生出新枝,成为一棵独立的大树。满城的红叶届时如野火般在城市里蔓延,留下独属于我的印记。或许在以后的某年某月某天,某个人想起我,纵使记忆已经模糊,但仍然能够想起我们一起看过的每一道风景。

似乎那属于记忆里的小村子、那片大湖、那棵桂花树,都是我人生的缩影,我把它们揉碎撒入生命的树叶里,渐变成一棵参天巨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