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线索

弘原海利坐起身后，便只是咧着嘴干笑。任凭林南如何呼唤，都没有任何反应。

麒麟寺上前，检查了一下弘原海利的瞳孔和身体，摇了摇头：“他现在只能算是苏醒，但还称不上是恢复神智。”

林南有些焦急地看向麒麟寺：“还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麒麟寺摇摇头：“想让他苏醒，我最少还有三种方法。但是，恢复神智就没那么容易了，起码我是真的没办法。

或者，你可以试着问他一些问题，没准能触及他对自己身份认识的某些关键问题，或许能够帮他恢复一些神智和记忆。”

林南感到有些绝望。麒麟寺的意思其实已经隐晦地表明了，以弘原海利的情况，能够完全恢复神智的可能性很小。

但是，眼下战事瞬息万变。不但瀞灵廷内自己这些朋友们，面临被数百席官级战力的围剿；就连身在流魂街的鹿取也面临围困，情况不明。

也许她们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毕竟连总队长在场，都同样与其他人陷入了困境。

时间不等人。林南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他上前抓住了弘原海利的双肩，紧盯着对方的双眼，轻轻摇晃着：“弘原海利！你能听见我么？还记得我吗？”

弘原海利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林南，不住地发出干涩的笑声，仿佛一个机械的人偶。

林南眉头紧锁，继续对弘原海利发出呼唤和提问，试图能将其唤醒。

然而，回答他的除了一成不变的笑声，再无其他。

千手丸已经结束了新技能的试验，从隔壁的秘密研究室中出来，来到林南身旁，静静地看着他进行的一次次尝试。

不一会，她忽然开口道：“我对这个人不太了解。但是如果他已经缺失了对自己身份的认知，恐怕你再怎么呼唤他的名字也是没用的。”

林南这才停下呼唤，一脸失望地转向千手丸，沉声说道：“看来他真的醒不过来了。你的试验这么快就结束了？成功了？”

千手丸轻轻点了点头：“成了——要不然，你试验一下，对他说点别的呢？他既然能够苏醒，也许在他灵魂深处仍然有些东西存在。”

林南闻言，再次将目光转回双目无神一直傻笑的弘原海利脸上。看着看着，他的心里不由得出现一丝怜悯。

这个男人已经家破人亡，自己又该说些什么呢？如果他仍然还是毫无反应，倒也罢了；

如果他真的因为这个而恢复了意识，那等于在他的伤口再重重地撒上一把盐，然后用力将盐揉进去。

千手丸静静地注视着林南，看出了他眼中的一丝不忍。她伸出手，抚在林南的肩膀上：“你如果不忍心的话，我可以帮你。”

林南沉思了一下，抬起头：“不了，谢谢，我还是自己来问吧。”

他轻舒了一口气，再次轻轻地将手搭在弘原海利的肩膀上，轻声开口。

“弘原海利，我是林南。我打算帮你报仇，但是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你能听见我的话，请你一定要好好回忆——弘原海绒花，她当初在流魂街上的私塾，在哪里？”

听到了“绒花”两个字，弘原海利的干笑戛然而止，整个人的状态，也瞬间从呆滞中超脱出来。

他用十分惊恐的眼神看着林南，双手紧紧地抓住对方的手臂：“绒花，绒花在哪里？！”

林南看着他那仍然有些混乱的眼神，心中有些不忍，但仍然开口道：“绒花去上私塾了。现在要去接她，我们该怎么走？”

“绒花，绒花……”弘原海利的眼球不断地抖动着，眼神也开始失焦。

林南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看着弘原海利的神智，即将再次走向崩溃的边缘。他紧紧地抓住后者的肩膀，仿佛在试图将对方拉回理智的世界。

但弘原海利仍然只是在喃喃地重复着那两个字。

麒麟寺一直在旁边看着，此时已经失去了信心，低声嘟囔道：“没希望了。看来他已经完全疯了。”

千手丸则一直冷眼旁观着弘原海利的反应，片刻，她轻启朱唇：“弘原海利。绒花捎来口信，她找不到上学的路，让我们来问问她的父亲，私塾的路怎么走？”

也许是女性独特的视角，触动了迷失者心中已经为数不多的一点执念。弘原海利的眼神，渐渐从迷茫中，恢复了一丝清醒。

他十分迷茫地看着地面，一手不住地揉着太阳穴，轻声地说道：“她的私塾，就在润林安三十六街区第十三号。告诉他，爸爸马上来送她上学……马上来……”

他的眼神渐渐清澈起来，语言也渐渐不再语无伦次。那个地址被他重复了几遍，仍然没有改变。

林南和千手丸对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看来这个地址是真的了。

“这个私塾，有什么特别？”千手丸问道。

“这个私塾，是他当初的合伙人为自家孩子设置的。弘原海的女儿也曾经一起上过。两人合伙的生意，就是弘原海利的聚灵药。”

千手丸瞳孔微张，立刻明白了林南的意思。

追查贼军聚灵药的源头，也许就能发现对方尚未暴露的弱点。

见林南马上整装就要出发，麒麟寺和千手丸两人主动要和林南一起前往，被他婉言谢绝了。

“我只是去调查一下，查看下有没有可疑的线索。你们两个还有守卫的工作要做，如果跟着我白跑一趟太不值得。如果我这里有大发现，或者紧急事态，你们再来帮忙不迟。”

千手丸点点头，从身后取出两只地狱蝶，分别递给了林南和麒麟寺：“这是我分队专用的地狱蝶。你们两个一人一只，如果有紧急情况，立刻用它通知我。”

麒麟寺接过地狱蝶，小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问：“为什么也给我一个？”

“你不是他的朋友么？如果他陷入危险，你去不去救？”

麒麟寺被问得直结巴：“我，我，我当然会去了！”

“那就好。记得将地狱蝶收好，过后要还我的。”千手丸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丢下了干瞪眼的麒麟寺，转而对林南说道：

“记得遇到危险，别再逞强。随时求救，我会尽快前去营救。”

“忽然这么贴心？不像你啊？”林南将刀鞘紧固了一下，打趣道。

“还没把你的那个秘密榨出来，我当然不舍得你随便就死了。”千手丸依然嘴硬，但是心里也是真怕林南再做出像前几天那样一人去骚扰六名队长级的事来。

“好吧……求救的事情我干不出来，但是想办法跑路的本事还是有的。如果这次能安全回来，我会想办法报答你的，毕竟已经欠了你几次人情了。”林南转身向门口走去，

“麒麟寺先生，这次多谢了！”

“这么客气干嘛？放心，只要施药院这边没有遭到大规模攻击，你随时叫我我随时到！”麒麟寺虽然对千手丸的自作主张有些恼火，但是对林南这位“事业导师”确实十分友好。

林南点了点头，离开房间，立刻瞬步向润林安区出发。

在他下方，灵压微光的星星点点的光亮，鬼道忽然爆发的闪光与月光交融在一起。或惊恐或愤怒的叫嚷声、喝骂声，打斗声、呼痛声，与鲜血溅地的声音交织着，充满了他的耳朵。

纷乱随着叛军，已经渐渐肆虐在瀞灵廷的各个角落。

“希望润林安那边，能发现点什么。”

林南将宽大的袖口扎起，以免在行动中发出噪声，向着润林安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