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问题少年京乐春水

林南先是一愣，顿时明白了鹿取眼神中的疑惑从何而来。在对方眼中，自己刚刚来到尸魂界没多久，却将两百年前的中古词汇挂在嘴边，当然很可疑。

“哦，我在流魂街居住时，总听附近几个年岁大的老人念叨‘护廷十三队’，我也就顺口这么叫了。”他面不改色，随口道。

两人来到房门前，恰巧遇到一人正从屋内推门而出。来人注意到鹿取身上的白色羽织，连忙大惊失色地鞠躬行礼：

“队长大人好！”

谁能想到这八百年没有一个访客的道场，今天竟然同时来了两个人？还有一个是队长？？

“你是？”鹿取淡淡问道。

“我是道场的管事。平时馆主不在，就由我来操持道场内日常活计。”

“今天道场是休息吗？怎么这么安静？”林南侧耳听了听院中的动静，疑惑问道。

他对道场没什么印象，唯一沾边的也就是小时候电影里被一个人给挑翻的虹口道场了。

但是，起码应该和武馆类似，总该有点习武训练的声响才对吧？这道场静悄悄的，如果不是进门前有匾额，林南还以为自己进了养老院。

“呃，今天倒不是休息日。只是平日里馆主不在，日常的练习自然就松懈了……”管事的吞吞吐吐，不知道该怎么说。

“哪怕练习松懈，也不该这么安静才对……现在里面有多少学生？”鹿取听见院中一片寂静，顿时发现端倪，疑惑道。

“呃……一……一个人……”管事的似乎有些羞于启齿，但是迫于对方是护廷队队长的威严，还是不得不哆哆嗦嗦地回答。

“馆主不在，竟然就只来了一个人？”林南有些讶异。

其他的先不说，起码这元字塾的馆主是山本总队长啊，名震尸魂界的存在。他不在的时候，馆内的学徒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逃课吗？学习氛围这么松弛么？

林南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点意思……果然不论多大年纪，逃课永远是有吸引力的。

“不对劲……”鹿取悄悄嘀咕了一声，再次问道：“馆内现在一共有多少学生？”

管事的已经不敢说话，只是战战兢兢地，伸出一根手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山本老贼，你也有今天！”

鹿取顿时明白了事情缘由，不由得捧腹大笑：“堂堂总队长，道场里居然只有一名学生！哈哈哈哈哈……好惨好惨！”

面对此时不知道是该紧张还是该跟着笑的管事，林南有点尴尬。这个女人怎么出了队舍之后，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队长该有的样子。

“只有……一个学生？那道场该怎么经营下去呢？恐怕一个人的学费连房租都不够吧？”林南有些疑惑道。

不等管事说话，鹿取用手擦擦眼角的泪花，幸灾乐祸道：“还能怎么经营，肯定是用队长薪俸来填补咯！总队长的薪俸比队长级多了一倍，这样花才叫物尽其用！噗……”

林南皱着眉看着已然笑得肚子疼的鹿取，无奈道：“流魂街一区的地段，这么大面积的宅邸，开销恐怕也很恐怖吧？”

“肯定咯！怪不得他喜欢用干布摩擦皮肤来活血……肯定是不想去汤泉洗澡浪费钱……”鹿取笑得花枝乱颤，狂拍大腿，脸颊已经带上一抹绯红。

“喂，你这猜测就有点过分了吧……好歹这里还有别人在呢，你这么说总队长，不怕穿小鞋么？”林南脸上划出几道黑线。

看来鹿取已经通过无情嘲讽，把自己和山本的那点争执抛在了脑后，笑声无情地回荡在院中。

而管事的已经紧闭双眼缩紧脖子，恨不得刚才的什么话都没听到，一个劲在心里默念“我没来我没来”。

林南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场面自己是控制不了了。

“谁这么吵啊？？在后院房间里都能听到你们的声音！还让人怎么睡觉啊？”

随着一阵抱怨声，一个头发睡得乱糟糟的少年拉开了众人面前的房门，闭着眼睛从屋里探出头来，边打哈欠边说：

“大白天的，请小点声，还有人要睡上午觉呢！”

说完，他就从门口缩回了头，准备再找个舒服的地方躺下。

鹿取看见那个少年的脸，突然止住了笑容，有几分惊讶又有几分严肃地对管事问道：“那个就是道场唯一的学生？”

管事的点头如鸡啄米：“是的是的！这位少爷来了大约两个月，听说是他们家里强烈要求把他送过来的。”

“哼！怪不得只有一个学生还能开得下去！山本这个家伙的命还真的好啊！”鹿取轻轻皱眉，微微跺了一下脚。

“什么意思？这个学生家境很好，学费给的足？”林南看着脸色瞬间反转的鹿取拔云斋，有几分好奇问道。

“恩，看长相，他和我认识的某个贵族有点像；看年龄，与他们家排行老二的那个又正相仿。”鹿取嘟着嘴，愤愤道，“如果是真的就太没天理了，元字塾居然还能招到富二代！”

林南心中微微摊手，什么叫只有同行才是赤裸裸的仇恨哪？

“所以，馆里一直只有他一个人，每天就这样睡觉？”林南带着几分疑惑，询问管家。

“是的，馆主比较忙，而对方家里又下了‘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道场’的死命令；

所以这位京乐少爷最近基本上就处于无事可做，每天睡觉的状态中。”因为不清楚和队长一起前来的人是什么身份，管事对林南也很客气。

“你看看，不知上进啊！来了这种道场，认识这种前辈有什么前途？”

鹿取抓住机会，趴在林南耳边又开始见缝插针，“而且看样子还是个肆意妄为的富二代，小心来了被他欺负！校园霸凌可不能小看哪！”

林南咂了咂嘴，感觉确实有些索然无味。他刚想转身，忽然脑海里闪过一道光，马上回身向管家问道：“等会，你刚才叫这个学生什么少爷？”

“啊？我……我叫他京乐少爷啊……”管事一脸懵逼，生怕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话。

林南脸上泛起一丝微笑。京乐家，排行老二……有意思，忽然就有种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的感觉了。

鹿取看着林南会意的笑容，心里忽然没来由地一紧。不知为什么，她感觉林南似乎不会和自己走了。

她拍拍手掌，故作轻松地环视一圈，说道：“好啦！既然已经把你送到了这里，我也该走啦！

这里虽然人少，但是起码山本会亲自教你。尸魂界里不知多少人想拥有这种待遇呢！”

林南没想到鹿取会忽然告辞，明明刚还在撺掇着挖自己的墙角，怎么说走就走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说慢走还是再坐会。

鹿取看着林南有些矛盾的表情，微笑道：“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想去我的道场，可以提前告诉我，我带你去领略一下我们【云流】道场的风采！”

说完，她和林南温柔一笑，轻轻地一挥手，随即很快转身走掉了。没让林南看见她脸上那一抹失落的神情。

这个笨蛋，真的就不留我？一点也没听出来我语气中的试探么？

……

林南故作轻松地打量着元字塾内部的环境，心里暗自揣摩着。

从内心深处说，他明白在尸魂界，只有成为死神或者贵族，才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在流魂街挨饿的滋味他可是记忆犹新。刚刚吃了两天饱饭，就已经不太想回去了。

但是自己没能进入真央灵术院，预备死神的身份没有拿到，也就意味着现在死神们还没真正解除对自己怀疑。

山本将我纳入他的私塾，会不会是一种变相的监管？如果发现哪里不对，便于随时把我处理掉？

那……要不要趁着山本不在，赶紧跑路呢？

“什么？你这样的，居然是山老头新招的学生啊？”

一旁，身穿靛蓝色衣服的少年带着一脸慵懒，打着哈欠懒散散地问道。

林南还在思考，回过头微笑着敷衍道：“是啊！估计看我头发多可塑性强才收我的，你看你头发也不错嘛……”

说完，他继续打量着四周，寻找方便跳墙跑路的位置。

京乐并没理会这位同龄人的玩笑，沉着脸说道：“我叫京乐春水，喜欢喝酒。以后，你就是这道场的新人，我就是你的前辈了……”

见林南没有搭理自己，他啧了一声，上前伸手扳过了林南的肩膀，鼻孔对着林南傲慢道：

“前辈跟你说话呢！有点礼貌！以后要听前辈的话，每天给我买酒喝，知道么？”

林南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吊儿郎当的京乐春水：“哦？也不是不行……

不过前辈自己怎么不买呢？”

“我哪有钱……不，哪有前辈自己掏钱买酒的？”京乐春水差点把自己被家里经济封锁的事情说漏了嘴，于是下巴一扬，撇着嘴道，

“少跟前辈问问题，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懂吧？”

“懂了。”

林南面带笑容，心中暗暗吐槽：原来堂堂的未来总队长，小时候也是个问题少年哪！

“先去后面厨房给我烧点热水，前辈等下要泡泡脚。”京乐大大咧咧地往墙上一靠，伸出拇指向一个方向比划了着。

林南的眼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我还找不到，要不等我熟悉一下地形先？”

京乐紧紧皱了皱眉头：“老头子最近眼神不好吧？这么蠢的人也能收进来当徒弟……

你叫什么？有什么爱好？”

“我叫林南。”林南笑眯眯地望着京乐，缓缓走上前，轻声回答道。

嘭！

咣当——

京乐春水应声倒地，一串血珠从他的鼻孔流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林南右手保持着出拳的姿态，看着地上的京乐春水，平静说道：“我爱好广泛，最爱好揍三种人：

一，装老大的；二，喝酒的；三，喝完酒装老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