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贾诩之计

洛阳皇宫内

李傕将玉杯狠狠掷在地上,“砰”的一声,破碎在华丽的地毯上。

贾诩在门外,听见里面这样的动静,脸色没有什么变化,而是走进屋内。

“刘辩跑了,我领着八千西凉铁骑,竟没能穿过赵瑾的部队,好不容易就要击溃那五千禁军,皇甫嵩那个畜牲却率兵赶来了,天不助我啊!”

李傕砸了杯子后,直接将酒坛捧起,仰头畅饮着。

“将军可曾听我的,将各位大臣宅邸先控制住?”

“多说无益,是我错了,可当下又如何?凉州也回不去了,此时洛阳就是一座孤城,我怎能不气。”

“将军并非无退路,可以一支军队,夺下武关,拿下宛城,以此为退路,何谈绝境?再者说,洛阳不少臣民尚在,组建个朝廷又有何难。”

李傕放下酒壶,双眼之中恢复了亮光,直直的盯着贾诩。

“先生有何妙计?”

“我想问问将军,先帝是谁?”

李傕顿时愣住了,本以为会是什么高深的问题,他当即回道。

“刘宏。”

贾诩却斩钉截铁的说道。

“先帝乃刘辩也!”

这个消息如同雷电在李傕脑中炸开,他甚至顾不得礼数,冲上前去,扶住贾诩的双肩。

“先生是让我在此时行登基之事?”

“刘协尚未逃亡,依然身处宫中,为何不可呢?”

“可……可若是天下人发现刘辩没死,又当如何?”

如果刘辩驾崩的消息被发现是谣言,而刘协却登基为帝,到时该如何应对,是认刘辩为天子,还是刘协?

“将军莫急,看看这是何物?”

当贾诩从衣袖中掏出一卷诏书,将其平摊在桌面之上,诏书上还盖有着传国玉玺的大印。

“这……这是先帝遗诏?”

“正是,先前西元上军校尉,蹇硕,为此而谋杀大将军何进,不管是不是先帝之意,可见的确有废长立幼之机,我听闻樊将军曾斩首一位假冒天子之徒,将军何不利用其余尸或另寻一位相似者,做一场局。况且此时洛阳动乱刚歇,若是在此时发现刘辩身死,也算是有些可信度,放出消息,言其死在皇宫动乱之中,便是死在皇宫,洛阳剩下的众臣谁还能不依附将军您?”

“先生高见,我这就……我亲自去办!”

贾诩却伸出手臂挽留了他,轻声在其耳边说道。

“樊稠此人志向不小,恐会与将军争权,将军可将刘辩之死归罪于他,又能除一隐患,收拢其部下,岂不美哉?”

原本是十分佩服贾诩的李傕,此时内心中,却对他有些惧意,如此一套举措,可谓无所不用其极,狠毒至极。

若是贾诩身处敌对势力,李傕怕是要寝食难安。

太尉府外

府内外的士卒守卫森严,可见里面是何等人物。

“朱大人,吃些东西吧。”

侍从唤了一遍又一遍,只好推开屋门,见其背对着自己端坐于椅上,怎么叫也叫不动。

当即走到朱儁前方,看他到底如何了。

当他见到其双眼怒目圆睁,侍从腾出一只手,探向其鼻息。

“啊!”的一声,手中饭菜随着餐盒打乱在地。

“来人呐!太尉,太尉毙了!”

洛阳城内剩下的诸臣,得知朱儁因怒气攻心,病发身亡,无不痛心,但又带着一丝恐惧,有传言说,这是李傕所为,因其不肯屈服于他,特命人在饭食中下毒,才导致其病发而死。

一时之间,洛阳城内,众说风云,这座残破的都城,此时遍布千疮百孔,即使是皇宫之内,也依然如此。

可悲的是,不足十岁的刘协,终究逃不过他的命运,仿佛是上天注定一般,偏要让他当这亡国之君。

在贾诩的计策下,李傕威逼利诱不少官员,且表示出若是愿意如先前一般上朝谋国事,他便不会动手。

其实也怪不得这些大臣屈服,身家性命皆掌握在他人手中,何谈权力?

当朝太尉朱儁一死只是一块小石砸入水面,激起波澜,而刘辩驾崩的消息传出,宛如山峦崩摧,刘家的江山,倒下了一半。

其尸体太过相仿,且身穿龙袍,虽然大部分都不愿相信,可西凉军的佩刀可会使他们信服,连验尸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草草的看一眼,明眼人早已看穿其中用意。

随着刘辩“身死”,李傕特意设宴,邀请诸位掌握着兵权的“同僚”,却在宴会之上埋伏刀斧手,当酒杯落地之时,

此后,刘家的江山剩下的半截,接力棒交给了刘协。

不给天下人反应的时间,李傕等人,择了一个“吉日”,草草登基,仿佛就没有刘辩此人一样。

189年,9月1日

刘协在崇德殿正式登基,大赦天下,主要还是李傕等人。

尽皆封侯,任三公之位,此时的位列三公之言,如同一个笑话般,几人可以说是大字不识一个。

以李傕为首的董卓部将,尽皆权盛一时,其麾下士卒,比起董卓在时,更加放肆,猖狂无度,洛阳臣民人心惶惶。

多少人后悔与赵瑾结交,与其有些关系的大臣都早已出了洛阳,此时不知去了何方,唯有他们依然在洛阳内任人宰割。

可布局之人贾诩并未高升,只是任为左冯翊,李傕等人都觉得他的功劳封侯都不为过。

贾诩却说:“自己只是出了些保命之计罢了,哪有什么功劳?”

不管他人如何劝说,坚决不受。

李傕又想让贾诩任尚书仆射,贾诩说:“尚书仆射是百官的师长,是天下的榜样,我贾诩一向没有什么名望,难以服人。就算我可以贪享虚荣,对国家又有什么好处?”

于是改拜贾诩为尚书,掌管选拔人才。

贾诩并非因私欲培养党羽,而是选诸多富有名望之人,担任尚书令、尚书仆射等职位。

在人事方面多有贡献,不少人赞赏他为当今朝堂上的一股清流。

可正是如此,李傕等人,包括李儒,都十分忌惮其才,这样一个无欲无求之人,不知他是为了谋什么?图什么?

人一旦身居高位,接触权力,无不沉迷其中,古今往来,皆是如此,坚守本心者,终是少数,所以才值得天下人赞颂。

他们不单单害怕其计谋之毒,也怕其无欲无求,不知何时便会对自己施以计谋,可照贾诩的生平看来。

此人辅佐主公,多是顺其自然,又可以说是无奈之举,说是忠臣,倒也算是,说是反复无常之小人,也亦可。

先是在牛辅麾下任辅军,又为李傕智囊,为其出谋划策,李傕郭汜二人败亡之后,又走上那早已布置好的退路,在宛城辅佐张济,再到后来与曹操等大才共创大业。

比起吕布被称为三姓家奴,贾诩之主公却有四位,但都是其身死之后,才投身效力后主。

他不受官,不敛财,不恋权,不好美色。

这样的人,天下又有几个?

即使有,又有何人之才能与之比肩?

德才兼备终究是少数,有俗欲才是符合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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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州,晋阳外

“陛下,前方便是晋阳城,陛下可暂时在此地休养生息,等冀州安定,便可前往邺城。”

刘辩探出车窗,舟车劳顿使他疲惫不堪,更何况这贫寒之地。

可一路上,饿殍遍野,比起中原和关中之富庶,此地人烟稀少,即使是晋阳外,陆续进出的百姓也就比得上关内一座大县罢了。

好在他看得开,从洛阳而出,此时也算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何氏在仆从的帮扶下,下了马车,望向眼前这算作高耸的城池,虽然早有些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落差。

就如同常居于城市的人来到了乡下。

她望向策马在车乘旁的赵瑾,从他的眼中,却看不出任何的失望之色,反而是充满热烈的目光,打算在并州干出一番大事般,双眼炯炯有神。

后者看到了何灵思下了车,其身上不再着凤袍冠冕,而是普通的华袍,少了些威势,多了些亲近之感。

“太后可是感到不适?”

“只是感到些闷罢了,出来透透气。”

“太后要多添些衣裳,并州比不上关内,晋阳更是比不上洛阳,温差比较大,不适是正常的。”

“何为温差?”

“就是冷暖之别。”

何灵思也并非固执之人,确实感到有些许凉意,在马车中还好,出来后,感觉便大为不同。

当一批批士卒和马车涌入城中,赵瑾停留在城门处,看着他面前的杨潜,与郭嘉。

故友相见,内心喜悦之前涌出。

“杨潜!奉孝!”

赵瑾快步走到两人身前,他还是一贯拥抱,杨潜习惯了,而郭嘉还是感到有些不适,毕竟君臣有别,书生在这些礼仪上远比战场上我武夫讲究多了。

这也是为什么要靠文人治天下,古人言,无规矩不成方圆,便是此理。

“府君,数月不见,这诸多事务可是累到我了,文若可到了?”

“他在车队后方,过会便到了。”

郭嘉本就身材偏瘦,一袭青衣风度翩翩,与诸位下马而行的大臣行礼谈论。

赵瑾看向了杨潜,他本身身材中等,此时确实消瘦了些,胡须也留的更长,更茂密,俨然成熟许多。

当熊大壮和赵云也都赶来时,四人离别许久,再次相聚,随后,又有两人也一同靠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