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侧过脸,没有回应年轻的卡斯特姑娘灼热的视线。
如果没有可能真的带给她自由和幸福,那至少绝对不能给与她错误的希望。
这对她,对守夜人,对叶子本人,都会是巨大的灾祸。
卡斯特姑娘瘪了瘪嘴,泓然欲泣。
但是,“干瘪水袋”的卡斯特老妇女那恶毒的目光却窥探了过来。
她什么都没有窥探到,张着干瘪没有牙齿的嘴巴,恶毒的无声咒骂了一通,失落至极的翻身睡去,没有片刻就打起了比男人还要粗重的鼾声。
唉~~~
天刚蒙蒙亮,叶子就起身离开了卡斯特的窝棚。
鬼影森林的清晨飘着淡淡幽蓝色的冰雾,很冷,但是至少干净。
叶子搓着手,跺着脚,给自己的骏马按摩四肢,亲昵的拍着骏马的脸:“冻坏你了吧?”
骏马用湿热的舌头回应着主人的关爱,在主人的脸上留下飞快就冻成冰渣的口水。
叶子笑着躲开骏马的舌头,挠着它的下巴:“叫你什么名字呢?卡斯特姑娘?”
骏马被挠得很痒,硕大的脑袋躲着主人的魔爪。
“不愿意?”
“那戴安娜呢?”
“也不愿意?”
叶子停止了挠痒,手掌温柔的顺撸骏马的颈毛:“那就叫你羊奶吧!?”
骏马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主人,大脑袋往主人温暖的怀里拱去。
“你同意了?太好了。羊奶。我们已经到了塞外了,我保证,我们会一起找到那个多管闲事的乌鸦,让他付出代价的。”
叶子正在和“羊奶”说知心话,肩膀被突然重重的拍了一下,吓了一跳,回过头,才发现是班扬·史塔克。
叶子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班扬·史塔克哈哈大笑。
笑完,班扬热情的拥抱了叶子:“我的兄弟,恭喜你通过了考验。”
卓越的首领明察秋毫却审慎而行;班扬的确拥有成为首席游骑兵的潜质。
班扬知道,叶子有秘密。
可是,谁又没有秘密呢?
“你很讨厌卡斯特?”
叶子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可是有人羡慕卡斯特。”
叶子回答:“有人的想法无足轻重。”
班扬笑了:“那得有人的想法一直和我一样才行。”
叶子锤了一下班扬的胸脯:“你得到了我的诺言,只要你不滥用就行。”
班扬又问:“你同情那个卡斯特姑娘?”
叶子叹了一口气。
班扬严肃的说:“我知道你会这样想,这也的确是事实。但是,野人的事,不归我们管。”
叶子低头踢了一下脚边的雪,不满的质问:“那就永远不归我们管么?”
班扬思考了片刻,也叹了一口气:“哪怕总司令也管不了卡斯特城堡里的事情。”
叶子用鼻子喷了一口气。
班扬掰过叶子的脸,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我要你保证,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冲动的事情。”
叶子冷笑一声,斩钉截铁的说:“我保证。”
班扬有些愧疚:“好兄弟。这件事算我欠你的。”
两人正聊得差不多,卡斯特的窝棚内突然爆发了卡斯特炸雷一般的怒吼。
“滚!都给我滚!”
睡眼惺忪的乌鸦们钻出温暖的窝棚,被鬼影森林清晨的冻雾这么一吹,瑟瑟发抖。
卡斯特骂骂咧咧的将守夜人的武器全部扔到窝棚外。
马厩和猪圈的畜牲们也闹腾了起来。
卡斯特的女人们有的穿上了棉衣,拿着各种工具冒着寒风出门劳作。
卡斯特像是倨傲的领主和凶暴的监工一般,监视着这一切。
野人领主卡斯特从不劳作,理所当然,毫无愧疚的,吃他的女人们的、喝他的女人们的、睡他的女人们。
卡斯特的女人们,默默的承受这一切。
一片杂乱的喧哗中,年轻的守夜人游骑兵们灰溜溜的离开了卡斯特的城堡。
叶子能感觉到窝棚的透气窗,有一双哀怨的眼睛一直目送着他。
一路上,科林打趣着威尔:“你的棍子没有被卡斯特没收么?”
威尔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坚韧的马缰绳都快被他拧断了。
威尔是个偷马贼,被抓住了关在临冬城的地牢。
班扬看他身手敏捷,胆大,机灵,视力极好,是个天生的斥候苗子,才亲自挑中了他,选他做自己的游骑兵。
可是他昨夜丢了大脸,睡着了,不知不觉的握着自己的短棍,连裤子都脱了。
威尔的脸很瘦,面相猥琐,门牙像是啮齿动物一般龇出来。
不出意外,他一辈子就只能到这儿。
科林不,科林正仗着年长和经验,有意无意的争夺着影响力和话语权。
而班扬默许纵容着科林的发挥。
或许是出于本能,或许是有意,班扬需要不止一个人帮助他管理自己的队伍;也需要一个人平衡叶子那个叫做“弗莱明·黑火”的过于高贵和有威慑力的姓氏,以及他所受到自己的过度信任。
游骑兵中队沿着奶河疾驰,叶子猜测班扬从卡斯特口中套出了野人的动向。
太阳开始西斜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一座高耸的山峰,守夜人称之为“先民之拳”。此处设有是黎明纪元时期先民所修筑的环堡,可以躲避风雪。
山丘的西面和北面是是险峻的陡坡,它的东面也仅仅是略微平缓一些,这为在山顶上指挥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视野。
这里是数次野人和守夜人大规模冲突时的必争之地。
班扬打了个响哨,跳下马,抽出剑。
众人依样,牵着马跟在后面。
南坡的“路”,好走得也有限。
叶子很担心自己出生在平坦南方的马儿“羊奶”不小心摔断了蹄子。
没有敌人,虚惊一场。
但是环堡很让人失望,就是在陡峭而乱石密布的顶峰上环绕着一圈由灰色石头砌成、及胸高的墙。
这里风大得火都生不起来,干粮硬得可以敲碎石头,只能用斧头砍成小块,放在怀里捂软,然后一点一点含在嘴里慢慢啃。
“尽快习惯,明天还有赶更远的路。”
班扬把羊毛毡斗篷用力一裹,找了个避风的墙角,就地入睡,没有片刻就打起了鼾。
叶子冻得手脚都麻了,深刻的怀疑自己熬不过这个晚上,要么冻死,要么至少留下什么零件。
可是,环视四周,所有人都已经像鹌鹑一般、缩着脖子入睡。
这样糟糕恶劣的环境,不需要安排值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