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邺看来，选丈夫要选比自己厉害的，娶娘子要选比自己弱小的，这样才好彰显自己的男子气概，树立自己的家庭地位。可倘若娘子本身就比较厉害呢？当然是选一个不太厉害的。
秦邺对着随大人竖起大拇指：“大人就是大人，比我们这些小捕快想得深，想得远。”
“秦兄可气，随某人只是就事论事罢了。”随堂谦虚地笑着：“实不相瞒，这话是我夫人说的。我夫人出身比我好，才学比我好，若她不是个女子，只怕做官也要做得比我好。新婚之夜，我曾问过她，在她的众多追求者中，她为何独独选我。她眯着眼睛看我许久，最后噗嗤一笑，与我说了方才的那句话。”
“随大人心里可乐意？”秦邺抱着看戏的心情。
“初听此话自然是不乐意的。”随堂如实道：“秦兄与我都是男子，应该知道男子都爱面子，哪个愿意听自个儿媳妇儿说自个儿不厉害?纵然知道媳妇儿说的是事实，咱这心里也不自在是不是？”
“随大人没有因为这个跟夫人起争执吧？”秦邺笑道：“但愿随大人没有，不值当，夫人想怎么说都随夫人去，只要她心甘情愿给咱们做夫人，就算比夫人若一些，不如夫人厉害又能怎么着呢？随大人您说是不是啊。”
“秦兄是个明白人，在这一点儿上我不如秦兄。我是用了好长时间才想明白的，还好我夫人没有跟我计较。”随堂配笑着，眼前一晃，一道黑影冲着他们扑了过来。秦邺下意识抽刀，只觉得一阵戾气扑来，如刀割面。
糟糕，要死了！
刀还没动，心里头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
容不得秦邺多想，站在他旁边的随堂已经及时的将他推开。一股黑烟扑面而来，秦邺侧身，右边脸颊火辣辣得疼。再听旁边，随堂也发出了痛苦的哀叫声。刚想捂脸，一张符就贴了过来，侧眼一看，居然是南锦衣那个气质若仙的师傅。
只见他十指交错，瞬间便结出了个很好看的印来。未等秦邺看明白，他已翩然转身，将那个符印打了吃的话去。耳朵听见一声闷响，院子里炸开一道光，光束直穿黑烟，打向对面的墙壁，跟着有个黑漆漆的东西裂开了，院子里全是臭味儿。
“师傅，不不不，是端木前辈，那是个什么东西？”秦邺往前跑了两步，觉得不妥就停了下来：“前辈，我这过去看看不要紧吧？”
师傅只是轻点了头，秦邺就跑了过去，刚到跟前，还没看仔细，就见那东西原地抽搐了几下，躺直了。
秦邺低头一看，竟然又是一只牛头马面的小怪，只是身量比着在衙门前见到的那只小了很多，且通体漆黑，身体表面还长着一些类似的倒刺的东西。秦邺折了根树枝，在倒刺上戳了两下，发现那东西是软的，且像是长在皮肤表面的。
正想把手里的树枝给丢了，发现牛头马面怪的身子底下还压着一个东西，他蹲下来，用树枝仔细拨着。
南锦衣与柳韩山见他动作古怪，一起来到怪物跟前。
“发现什么了？”柳韩山半弯着腰问。
“好像是个铜牌。”秦邺一边扒拉一边回答：“是铜牌，树枝敲着的感觉像。这妖怪不都是单打独斗的，就算是成窝的，也不应该具有组织性吧。这铜牌怎么看都像是咱们用的那种，就是写有官职和姓名的那个。当然，我们捕快没有，我们都是小木牌儿。”
秦邺嘴碎，念个不停，手上的活儿倒是一点儿都没耽误。
“扒拉出来了，还真是一块儿铜牌。”秦邺将那块儿铜牌拖到亮光处：“大人您看，这铜牌是不是有些眼熟？”
“是楚家人的铜牌，我在楚云峥身上见过类似的。”南锦衣将铜牌捡了起来：“是楚家的，这铜牌背后有楚家的标识。”
“这牛头马面怪身上怎么会有楚家人的东西，难不成这怪物也是个贪钱的，误以为这个铜牌是金牌？”秦邺挠着头：“我第一回见这铜牌的时候也魔怔。”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把镀金的铜牌当成了金牌，亏得你当时没下手，就楚家人那斤斤计较的性格，少不得要跟你算一算。”柳春用肩膀碰了秦邺一下，将目光落在了那块儿铜牌上：“这块儿铜牌也是鎏金的，只是表面的那层金被高温给融化了，从这融化的痕迹来看，应该是端木前辈方才的那个符印。端木前辈好厉害，只是前辈如何知道这里会有牛头马面怪？”
“是师傅感应到的？”南锦衣往师傅哪儿看了眼：“我也感应到了，只是出手没有师傅快。”
“那这铜牌跟这牛头马面怪是什么关系?”秦邺先看了看师傅，又看了看南锦衣：“夫人知道吗？”
“应该是楚家的人吧。”南锦衣再次看向师傅：“他不是真的怪物，从他的模样来看，应该是中毒之后变成这样的。”
“看得不错。”师傅好容易夸了她一句：“可惜他不是中毒后才变成这样的，而是被南疆的大国师给炼化的。他皮肤表面的那些软刺，是在炼化的过程中发生的异变。至于皮肤表面为何为黑色，是因为皮肤表面浸了毒，那些毒很厉害，将他们的五脏六腑都给腐化了。”
“是徒儿眼拙，徒儿竟没有看出来。”南锦衣仔细查看了一下，承认了自己的疏忽。
“他不是真正的怪物，不具备怪物伤人的本事，牛头马面的外表是为了吓唬那些不知情的，表面的毒刺和死后产生的毒液才是真正的杀人利器。”南锦衣道：“在我们离开京城后不久，楚云峥就带着楚家的人出发去了羊城。羊城覆灭，楚家的人肯定知道，依着楚云峥的心思盘算，他肯定会兵分两路，一路回京，一路紧跟我们回到安平县。”
“可我们这一路上都没有发现楚家的人，直到进了县城才看见，但这县城里又不止楚家一拨。”柳春思索着：“我们走的是小路，刻意绕开了官道，这楚家应该走的是官道，先我们一步到了安平县。”
“在安平县的这一波应该不是楚云峥带来的，而是楚家很早之前就布下的暗桩。”秦邺插嘴道：“我见到的那些面孔大多都是熟面孔，若是打从京城来的，我不可能瞧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