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
江河之畔,金堤码头。
一条金色的堤坝,跨越江河,巍然而立;如巨龙卧波,似仙人臂膀,守护着金堤都城的百姓安宁。
此时赵嘉豪的双手交叉在背后,静静的站在码头边;望着身前湍急的江水以及雕龙刻凤的巨大船只,心中不禁有些惆怅。在他的身后站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如潮水般涌动,仿佛将整个金堤码头淹没。
七日前,太子廖辉,国舅谭振宏,平西侯谭健被赵嘉豪尽皆诛杀后,太子一党的其他成员也很快的尽数伏诛,虽然还有一些残党余孽畏罪潜逃,但皆被全国通缉。
而赵嘉豪轻易瓦解太子一脉的造反计划,将熙桓帝救下的事迹,在这七日里被疯狂传颂,而后恰逢赵嘉豪十六岁生辰,熙桓帝不仅为其举办了盛大的行冠礼,更是昭告天下,封赵嘉豪为“护国仙君”,位同副帝。
转过身,看向这些密密麻麻的人群,赵嘉豪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最前方一名断臂女子的身上。
见赵嘉豪看向自己,雪剑双眼通红,脸上也显露一丝踌躇之色。
“去吧!”一名身穿黑衣的中年美妇,拍了拍雪剑的右肩,轻声安慰道。
雪剑点了点头,遂缓缓的走到了赵嘉豪的身前,轻轻的喊了句“大人”。
听到雪剑语气中的酸楚,赵嘉豪心中的惆怅也更加浓烈,但千言万语最终也只是化作一句“好好照顾自己”。
“大人,让雪剑跟您一起去吧!”雪剑不自觉的拉起赵嘉豪的衣袖,将其死死地攥在手心。
见此,赵嘉豪微微叹息,并未再言语。
如今赵嘉豪年入十六,对于男女之情虽是懵懂,却并非一无所知;雪剑对他的感情,赵嘉豪多少也能感觉到,但他却无法给出回应。
其实早在雪剑还在东岭山养伤时,赵嘉豪便拜托王寿德拿出测灵石为其测灵,只不过得出的结果却是雪剑并无灵根,无法成为修仙者。
然而自从踏上仙途后,赵嘉豪全心全意皆投入到修炼当中,为了变强,为了受人尊敬,更是为了长生。
就好比赵嘉豪还是乞丐时,人人可欺;但此刻却已受万人敬仰,即便是熙桓帝这个一国之君,也只能对他百般讨好,这是人性的现实,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强者为尊。
然而云州乃真正的修仙界,那里宗门林立,修仙者不知凡几,甚至还有许多如同碧鳞蛇那般入阶的妖兽,便是赵嘉豪自己也能感觉得到危险重重,带上雪剑这个凡人,反而有可能会害了她。
仙凡有别,仙与凡终究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良久,赵嘉豪将衣袖从雪剑的手中抽出,随后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粒元灵丹,轻声道:“这是王城主赠与我的元灵丹,日后你将其碾碎分数次掺入水中饮用,可保你延年益寿,百病不侵。”
语毕,赵嘉豪几个闪身,便跳至宝船的甲板上,随后背对着码头上的雪剑,轻轻的喊了句“保重”。
见此,码头上前来送行的黎明百姓和文武百官全都跪倒在地,齐声高喊道:“恭送仙君……”
人山人海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将湍急的江水,不时带着泥沙拍击堤坝的剧烈声响盖过,直到宝船扬帆起航,缓缓的离开码头,这些声浪才渐渐平息。
此时的雪剑紧紧地握住元灵丹,脸上的悲伤之情溢于言表,她的双眸挂着盈盈的泪水,如同秋日的湖水,泛起层层涟漪。
看着渐行渐远的宝船,雪剑却迟迟不肯离去,江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却带不走她心中的不舍和落寞。
便是宝船已经消失在视野中,雪剑依旧呆愣的站在码头边;她的身影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孤独与无助,就连熙桓帝和中年美妇一起走到她的身边也不自知。
“雪儿,走吧!”中年美妇轻轻的拍打着雪剑的背脊,随后挽住她的肩膀,想要将其带离码头。
看了一眼自己的师父,雪剑再也控制不住,蓦然扑进对方的怀中痛哭起来。
见此,熙桓帝缓缓开口道:“孩子!仙凡有别,我们跟他终究不是一路人。”
……
皇室宝船上。
赵嘉豪站在船头的甲板上,任江风吹拂,心中却久久无法平静。
“道友为何不将雪剑姑娘带上?”王佳瑶缓缓的从舱室中走出,来到赵嘉豪身边后才继续说道:“云州虽是修仙界,但凡人的数量绝对比金堤国要多得多,据我所知,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凌霄宗的坊市中就生活着不少凡人。”
闻言,赵嘉豪并未回答,他无法给雪剑任何承诺,雪剑只是凡人,即便服用元灵丹也不过匆匆百年,而自己虽然只是炼气期,但赵嘉豪并不会放弃,无论前路有多艰难,他始终未曾想要放弃。
不用很久,试想倘若有一天,自己能够筑基,寿元增加到两百岁,而雪剑只是凡人,就算自己选择和她在一起,将来看着她慢慢变老直至成为一名白发老妪,而自己却还维持少年模样,即便自己不在意,雪剑会作何感想?
更重要的是,到时候还要眼睁睁的看着雪剑在自己的面前死去,如此会更加伤神,不如就此斩断情缘。
一盏茶后,赵嘉豪甩了甩头,将心中的烦恼抛开,对着王佳瑶拱了拱手,道:“还未感谢当日王道友的仗义出手,否则在下不说身死道消,但身受重伤肯定是免不了的。”
原来当日赵嘉豪将太子三人击杀后,众多还存活的士兵尽皆跪拜归降,赵嘉豪自觉同平西侯一战中消耗了太多法力,便直接收起护体灵光,前往熙和殿中同熙桓帝叙话。
不曾想聊到一半时,那些存活的士兵中却有一人擅使暗器,直接对着赵嘉豪和熙桓帝各掷出三柄飞刀。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佳瑶蓦然出现,这才将赵嘉豪和熙桓帝二人救下。
“道友不必客气,此行前往云州的嘉岚国足有数万里之遥,倒是小女子还要仰仗道友的聪明才智呢!”
赵嘉豪并未在此事上多做客套,只是话锋一转道:“对了,不知王道友可否听说过,修仙界有没有那种可以给人断肢重续的灵药?”
见对方摇了摇头,赵嘉豪微微颔首后,便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