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
每个写作者无一例外面临三个问题:为谁写?写什么?怎么写?对诗人李家宁而言,我更愿意探究前两个问题。
我认为,李家宁是一位有时代自觉和责任担当的诗人。“把故乡背在身上”的他,对生于斯长于斯的闽北大地饱含深情,对家乡人、家乡事、家乡物特别倾心,礼赞家乡的作品在他诗歌中占据着重要地位。
在《世界把我丢在和平古镇》中,他“昼夜寻求的脚印而放光/和平,和平的鸟养壮了翅膀/放飞在蔚蓝的天空/播撒幸福的种子”。在《无雪的冬天,故乡和我都很孤独》中,他“恣意点燃/那根自焚的烟,思索/为何天空总会落寞/为什么黑狗选择死亡之所/夜晚那么黑,月亮/总能照到我”。在《甘当樵夫,山上寻路》中,他写诗再敬家乡的优秀公仆廖俊波。
他的家国情怀同样在诗歌中得到充分体现:在《我在秋天歌唱祖国》中,他选择洁净的灵魂为祖国歌唱。
《戴口罩的春天》《黎明的那道光定会穿过黑暗》……从总体风格上看,我把他列为现实主义诗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妥。
他的很多作品,应该可划归政治抒情诗一类,这点在他的赋体诗歌中表现得尤为突出。
对于家宁的诗作,在很多奉西方审美标准为圭臬、自称为现代派诗人眼里,也许会很不以为然。但我不这样认为。固然,关注个体感受、个性感悟、个人命运,在现代诗歌中非常普遍,但是当我们翻开文学报刊、打开网站和微信,读到的全是“梨花”“乌青”类作品,也未免单调乏味。不少诗人剑走偏锋,玩一些文字游戏以博世人眼球,这些伪诗歌除了看得出一些其中的小狡猾,根本看不到大智慧,更遑论“诗言志”“文以载道”,有何价值可言?
有相当一段时期,我们的文艺以求怪比烂、庸俗媚俗为时尚,一度飘散着乌烟瘴气。艺术家也好,诗人也好,追求真、善、美必须成为我们坚守的底线。
中央领导强调的“展现中华历史之美、山河之美、文化之美,抒写中国人民奋斗之志、创造之力、发展之果”,是我们每一位诗人必须坚守不忘的初心。
在家宁的诗歌中,我读到了真诚,触摸到了一颗滚烫的赤子之心,也感受到了其中的文字美、诗境美和韵律美,从中也可以看到他扎实的文字功底和受传统诗歌的浸染颇深颇广。
写春天,我喜欢他的《我害怕春天》里的别样感受和表达,也喜欢他在《春天会在不远的地方微笑》中的情真意切:
如果文字能够杀死病毒
我情愿把我的诗歌做成疫苗
注射到携带病毒的体内
让那么多受难之人,呼吸上迷人的笑容
写大雪,我被《构思一首写雪的命题诗》所震撼:
突然白起来的尘世
雾一般坐在秘密的梦里
雪一年一年地盛开
最黑的黑,铺上了最白的白
也被《让雪成为生命的一部分》所感怀:
雪悄悄地洗涤人间
爱一回,痛一回
贴近她柔波似的心胸
找回初心,重塑灵魂
写屈原,从《汨罗江,一条诗歌的河流》《端午,让一条河流站立起来》到《穿越〈楚辞〉铿锵的故乡》《粽叶是中国诗歌最高贵的外衣》,他思接千载,灵思泉涌:
一条止于湖南的河流
却流经中国人心灵的身旁
打捞也罢,求索也罢
问天的头颅
把大地铮铮叩响
《离骚》已经包进了粽子(《汨罗江,流淌着诗歌的光荣与梦想》)
一滴酒里居住着诗人的故乡
楚山苍莽鹧鸪哀,鹤声呜咽掀沧浪
两千年的龙舟前赴后继
两千年的粽子串在一起
犹如一串长灯
照亮那个漆黑的夜(《我要光着身子写一首诗》)
瘦瘦的《离骚》,那些骨感的词啊
将历史洞穿,比死亡更沉重的镣铐
带血的文字换来楚国的云淡风轻
忠贞筋骨迎来千万个日出和黎明(《汨罗江,一条诗歌的河流》)
我把《九歌》唱给汨罗
纵身一跃与《楚辞》再醉万年
千年粽香
裹住古老的忧伤(《这只粽子在汨罗江里煮过》)
写爱情,他语出惊人:
你留下来的一根头发
是我唯一能拨弄的琴弦
原来,爱情是一本本厚厚的诗集(《原来,爱情是一本厚厚的诗集》)
“眼纳千江水,胸起百万兵。”李家宁的诗歌艺术,走的是正道,在继承中创新,字里行间无不体现出中国诗人独有的责任担当。
2022年2月26日匆草于泉州
南河,原名刘少雄,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闽西日报》副刊主任,龙岩市文联兼职副主席,龙岩市作协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