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张鲸的下狱,驸马采选也告一段落。
冯保的动作很快,只两天时间就把张鲸的一切罪状弄清,最终呈交皇帝,判处张鲸杖责一百,发配南京孝陵,永世不得回京。
家产财货一律充公。
那些个行刑的力士,个个都是人精儿,知道冯保的意思,这一百杖也不留手,只打了三十杖,张鲸就彻底晕死过去。
还是皇帝开恩,这才免去张鲸七十杖。
不过虽是免了死罪,但他的腰却是再也直不起来。
除却张鲸被严惩外,还有梁邦瑞一家下场也是凄惨无比。
掏空家底,最后落了个人财两空。
张允修对这一家,倒是一点儿不在乎,你不贪心又哪里会招来这样的灾祸?
这日张允修起了个大早,照例洗漱完毕后,张福踱步走了进来,眉飞色舞道:“公子,张鲸家的商铺,还有他敲诈来的商铺、土地,韩三已经通通转到咱家名下。”
“嗯。”张允修笑着擦了擦手上水珠,又道,“过几日我就要出海,这京中的事情就麻烦你照料些个,有什么事情办不了,就去找四哥和游七。”
“小的明白。”
张福恭敬应下,又提醒道,“郑国泰前些日子得了个锦衣卫百户,一直嚷嚷着要请您吃饭,公子你去还是不去?”
“去。”张允修点头一笑,正色道,“告诉他,今儿个晚上咱就有时间。”
“哎。”张福连忙记下。
“对了,喜儿那边你也要多去瞧瞧。”张允修叮嘱道。
“公子放心,自打您那日宠幸了她之后,小的立马为她挑选了十名丫鬟,那府中的旧物也都通通换成新物件,绝不敢有半点怠慢。”
“嗯,那就好。”
“公子,您就不在出发前,再去瞧瞧喜儿姑娘?”
张允修略作迟疑,沉思片刻,摇头笑道:“算了吧,女人就不能太宠着她,否则她黏糊起你来,会让你寸步难行的。”
“公子果然是情场老手,令小的佩服不已。”张福嘿嘿一笑,冲张允修竖起大拇指。
张允修懒得再与他扯野棉花,几个跨步走出房门。
转眼就至晚间时分,金乌沉西,落霞满天,归巢的林雀掠过北京城的天空,叽叽喳喳响彻一片。
位于富贵街的倚兰楼,早已华灯璀璨,高朋满座。
三楼一处临街的包厢内,张允修与郑国泰对立而坐。
今日张允修只穿着一件休闲豆青色纻丝圆领长袍,看起来文质彬彬。
郑国泰却是着一身金丝质地圆领黑衫,腰挂御赐玉带,看着倒颇有勋贵气度。
只是一开口,立马展露的原形。
“张兄弟哇,哥哥可是好久没见着你了,你说说你,这么大个官,怎么成日还忙得脚不离地。倒不如和哥哥一道,多去找两个女人耍耍。”
张允修面皮一抽,心中虽鄙夷,嘴上却贺喜道:“郑老哥放了百户,真是可喜可贺,前些日子咱忙,竟是忘了此事。不然就是不肖哥哥你说,咱也要请老哥你来这搓上一顿。”
“咱自罚一杯。”
说着,张允修举起酒杯,一仰脖儿喝了个干净。
“好,张兄弟海量!”郑国泰见张允修如此给面,拍桌叫道,“咱就说,张兄弟是咱的贵人,自打遇上张兄弟后,咱家是好运连连。”
“咱也敬张兄弟一杯!”
郑国泰端起酒壶,踱步到张允修身侧。张允修站起身子,举杯与之一碰,然后一饮而尽。
两杯酒下肚,二人也不再纠结那些繁文缛节,对准桌上的佳肴一通扫荡。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郑国泰脸上泛起红潮,他佯装半醉,在心中打了一会儿腹稿,盯着张允修问道:“张兄弟,听说你马上要做一桩大买卖?”
“什么大买卖?”张允修装作不知。
“嗐,你就别跟哥哥打哑谜了。咱上次去测字,那半仙儿说咱发家在海上,回来后,哥哥这心就跟猫抓一样,现在你出海,可得带着哥哥一起。”
“我当是什么呢。”张允修一摆手,落落大方道,“咱这次不是出海,就是去朝鲜转转,也没多远的地方,你若是想去,倒也不是不行。”
“朝鲜?那不是大明的藩属国么?”
“是啊,所以我才没通知哥哥你。”
张允修一笑,说起原因来,“咱这次主要就是试试这船,好不好使,真正远洋还得有了海图和足够的战船才行。”
“那得多久?”
“估计怎么也得三五年吧。”张允修思索半晌,开口说道。
日本、朝鲜两地转悠自是不费多少力气。
南海边上岛国也不少,像什么吕宋(菲律宾),马来半岛,印尼,这几个东南亚的小岛子,因为靠近马六甲海峡,地理位置上得天独厚。
当初郑和下西洋时,就是从马六甲海峡到达印度洋。
只可惜,自打郑和之后,明朝再无舰队下西洋。
不过,当初随郑和下西洋的华人,却是有极大一部分在当地落叶生根。.
张允修计划着,最迟五年内,就要在建立一支庞大的舰队,先把马六甲海峡控制住再说。
“三五年,有些久了吧。”郑国泰有些急切。
“不久,这才哪到哪儿啊。就是一边造船,一边收购战船,也得要时间。更别提,郑公公的海图已经遗失,咱得派人一边探路,一边找向导呢。”张允修白了眼郑国泰,颇有几分无语。
你当航海是过家家呢,没有航海图,在大海上乱窜,那就是在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反正他在航路被开发出来之前,是决计不会出亚洲一步。
等下边人把航路开辟出来,他再出发,也不迟。
郑国泰哪里懂这些道道,他现在脑子里全是李半仙的话语,于是催促道:“那张兄弟你可得快些,万一这咱们慢了,这海上财宝让别人抢光,那咱可就亏大发了。”
“你放心吧,抢不完。就是让他们不停不休的抢个五百年,也抢不光这海上的财宝。”
“真的?”
“比真金还真!”张允修拍着胸脯保证。
“张兄弟。”郑国泰两眼放光,举起酒壶为自己满上,又为张允修倒上一杯,“那咱以后的荣华富贵,可就指望你了。”
“郑老哥客气。”张允修接过,二人一碰杯,一扬脖儿喝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