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雾笼罩了钟楼的塔尖,白鸽藏匿在雾气中挥动羽翼,卷起紊乱无序的气流,窗外的月光逐渐褪去。
“算了,白天再补觉吧。”路小雨坐在桌前用力的伸展有些僵硬的四肢,咔咔声不绝于耳。
身旁地上堆满了从档案室拿回的陈年档案,身前的散落的A4纸密密麻麻的记录着信息,透过缝隙的风将他们刮的发出哗哗的响声。
今晚有太多的疑问没有想明白,这让他躺在床上久久不能睡去,只好起身用着他最熟悉也认为最可靠的办法——侧写。
侧写不止分为环境侧写,还有分析,依靠仅有的条件与心理模仿对方的行为做推导。
一晚上将绝大多数的疑问都推进到了最合理的情况下,但有一点路小雨迟迟无法想明白。
他拿起几张被画上重点的A4纸,这是一张张手写的思维导图,上面的信息一遍遍的勾勒又被划掉,关键的节点被一篇又一篇的以不同的顺序组合着。
在记录的最上方大大的写着一个名字:芬格尔·冯·弗林斯。
路小雨在思考的方向是,这个人留在卡塞尔学院冰窖的理由,躲藏这是他最开始翻看档案时得到的最重要的信息,出于对自信路小雨并不觉得这个有问题。
但问题就出现在了躲藏上面,躲藏可以有很多办法,甚至是多种多样的地点选择,但他为什么会选择藏在学院内呢?
路小雨重新拿出一张空白的纸,将思维导图的第一分支,地点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如果搞不清选择地点的原因就同样无法推断后面的行动,路小雨确信他一定在这失踪的十年做了不少事。
可能性一:灯下黑,不对,路小雨再次划掉。
虽然藏在灯下黑的道理很容易理解,但并不算是一个明智之举。
“啊~头好痒,是不是要长脑子了~”路小雨划掉关于躲藏路线猜想后,一脚将转椅踹离桌前,旋转着拖着长音,陷入了沉思。
对于人类的决策中,绝大多数都会有一个占据主导地位的因素,金钱,财富,地位。
但对于混血种这些可谓是唾手可得,啊,自己加入混血种世界的时间太短了,短到其实他还是对于常识一知半解的菜鸟。
“所以有什么会严重影响混血种的选择呢?”路小雨的手指敲打着转椅的边缘。
突然,有一个不少人都曾对他说过的理论,让他重新有了思路,将自己转了回去又写上了几个字
“有什么东西的存在让他无法割舍,导致最后确定了藏在卡塞尔地下,甚至没有再离开过。”
没错那个理论是,血之哀,源自血脉核心的因素,而那个让他无法割舍的存在就在,路小雨写到这顿了一下接着下笔——就在冰窖。
接着顺着这个理论开始将以收集到的信息,按照时间顺序排序,最后路小雨将他挂在了桌前。
“总感觉又有些扯淡啊。”路小雨静静的看着这个由他书写的十年经历淡淡的说道。
芬格尔·冯·弗斯林,1982年2月20日生人年龄41岁,性格:贱人,比狗还狗。
虽然这个年纪对于混血种来说正值壮年,但看过他的档案后,路小雨将他的心理年龄上调了20年。
对于这样的人能让他无法割舍的必然是归于年少时的事情。
所以这个事物的存在范围可以缩小不少,这可不是路小雨瞎说的,不管是混血种还是普通人他们都一个共同点是无法改变的。
那便是无论什么走进一个人内心的成本,是随着年龄翻倍增长的,十五岁的初恋回头笑一下就能成为某些人一辈子的白月光,四十岁的爱人工作家务一把抓也只是生活里的坎坷,小时候玩泥巴能玩出一辈子的好兄弟,长大后今天能称兄道弟,明天就能两肋被插刀。
这个道理其实是老妈告诉的,人的认知系统是有一个成熟的过程的,比如那个令你心动的人——这也是老妈说的!
令你心动的人这个东西,在成熟之前就存在的天经地义,成熟之中出现的属于自己,成熟之后才出来的那一定是异端怪物。
所有人的情怀都是怀念童年少年青年时期,只听过五十岁的人欢饮十五岁的体育场,没听说过百岁老人怀念六十岁的养老院,虽然时间差距看起来一样,但实际对世界的感知大不相同。
你在一个构建对世界认知的时候出现在他身边,那你就是他世界的一部分,他回忆的重要组成,他生命中举足轻重的存在,他只要怀念那段日子,你就绕不开躲不掉忘不了,你参与程度越深,在他这段回忆里占的比重就越大,越是让人心动。
另外,人对世界的流逝的感知也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加快,大学四年悠远而漫长,从食堂到操场,从教室到校园,从学习到屠龙...抱歉写岔了,路小雨尴尬的咳了咳,继续写道。
这些能回忆的印象很多,很怀念的时光很长,工作之后的四年浑浑噩噩,还没认清周围都是些谁,就已经准备离职工作跳槽了—换成混血种就是屠龙幕后黑手躲起来看戏,哪有空搁那看谁谁谁能心动啊!
一岁的婴儿和十岁的孩童有天壤之别,七十岁和八十岁却都是毫无区别的老年人,人活到后期连自己都没有特色了,更不会对别人的特色加以注意了——不过对于混血种这个应该拉长距离,我看校长就很有特色。
路小雨将时间线上的一切都排列好,在总结的前方连上了几个重要的节点,
2001年,芬格尔入学,同年‘格陵兰’事件
2010年7月29日,大地与山之王苏醒,同年‘北京地铁讨伐战’
2011年日本,蛇岐八家任务,同年‘(伪)白王讨伐战’
随后芬格尔就结束了十年的留级生涯,前往了古巴分部。
不对啊,为什么在2012年他还有一份擅离职守的行动?记录上还写的叛逃?
零,好像也是在这时失踪的,不过这些是短期无法下手查询的,但有一点不一样的是...路小雨看向了一条被他引用多次的节点。
“为什么全是日本啊?那里有什么魔力吗?看来真的不去不行了。”路小雨叹气。这已经是他今晚些书写这几人导图时第n次划线画到这里。
——
“啊嚏!啊嚏!咦奇怪了,有人想我吗?兰斯洛特?还是没良心把我一个人丢下的路明非?”
本应该被摧毁的中央机房里数十块监控屏幕挂在墙壁上,长亮不熄的荧幕散发着瓷冷的白光,照亮着房间地上密密麻麻的缆线蛇一样难解难分的交缠,也照亮着缆线中电脑椅上无处下脚所以蹲坐着抱着一桶KFC全家桶的男人。
“趁乱今天在装备部偷了不少全家桶!真不戳!(没打错字!)”
“两下应该是背后骂你才对,也可能是你感冒了。”EVA在旁边落下,手搭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看起来无法在闲着了。”男人苦恼的说道。
“是的,你得去趟日本了。”EVA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