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热,你真的快死了吗?
副校长的话像是一把利剑,刺入了气氛的心脏,一个不该被提及的词汇随着蒸腾的热气升到了屋顶,盖在了两人的头上。
昂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像是思考着,又或是在求证,对自己求证。
烧开的水壶突然发出了刺耳的鸣叫,洁白蒸汽开始喷发,沉默的两人默契的同时抬头看向对方。
副校长挑眉,我不懂茶啊?
昂热无奈的将水壶提起,淡淡的开口:“诺玛,静默。”
这时起,这场对话将不会被除了校长室以外的任何人得知,而这一切则是副校长选择的。
一切关于昂热的任何意外,都足以让整个密党颤抖,尽管昂热已经很老了,尽管他们都知道人总会死,但可能是昂热他的超长待机,没有一个人会想过失去他会怎样。
也不允许有人去想这方面。
老牛仔挑眉:“传说中的天命屠龙者,屹立百年的密党手术刀,还是走向了他最恐惧的结局。”
昂热将滚烫的开水倒进了茶壶,流水声搅动着茶叶沿着壶壁旋转,透过蒸汽看向了手边的那把折刀,上面闪着锋利的银光。
恐惧什么?
当然是死在了复仇的路上。
“这无关恐惧。”昂热平淡地反问:“培养少年,从来都是卡塞尔建校的初衷”
“只要你可以说服你自己。”副校长无所谓的说道。“在我们挖空了阿提拉,也就是大地与山之王曾经的坟墓后密党就一直在自己骗自己。”
昂热说话,副校长继续说着:“董事会以为所谓龙类,不过是一些苟延残喘的存在,真正的争夺世界的是在杀死所有往之后的夜晚,但五年前告诉他们,这都是妄想,一场涉及全部混血种组织的袭击,多么可笑。”
昂热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密党没有在北京的尼伯龙根找到大地与山之王的茧,就妄图在那座早已废弃的坟墓找些什么,这合情合理,只不过他们没有做好得知那位王者并没有死的准备,我们总要做些上面去安抚一下,金主的心情。”
“但我还是想问,为什么一定要是日本?在我看来西西伯利亚冰原会更适合他。你在他们执行任务时调用了那么多的算力,甚至不惜调动两位王牌去对付黑天鹅港,到头来居然把他们送去了日本?一堆白王后裔的堆里。”
“是个人都知道这可算不上是一个好主意,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老牛仔挠了挠眉毛:“日本是五年前那场集体袭击中损失最小的,所谓的分部在那之后也只是一张随时可以作废的废纸,这么多年我们派去的人,从来都没有给过一次好脸色,你就不怕两个初入世事的孩子挨欺负?”
“你说的两个初入世事的孩子刚爆掉了一个危险混血种的心脏,对方还是一个年龄跟他相当的漂亮女孩子。”昂热善意的提醒。
“是是是,冷血、高效、强腕,心狠手辣,辣手摧花,充满了战斗智慧,掌管权的哥哥还有一个偏向力的妹妹,不管从哪个方向都比你年轻时候更有风范。但这只能说明陈墨瞳教育的好,这种行为在中国叫‘摘桃子’你就好意思?”
“这件事,他们的妈妈也知道。”昂热说道。
“那这么说来你们还是同流合污,我收回我的的话,陈墨瞳也不负责任,就算是为了学习掌控言灵,让他们去那种地方绝不算好。早熟并不代表着绝对的沉稳,这样的人他们任性起来往往更可怕,而且别忘了,那位上杉家的家主还没有明确的死亡消息呢!”
“恰恰相反,任性才是我所需要的。”昂热笑。
“我当然知道日本分部那边的情况,理性的成年人过去那边在规矩和斥责面前会自醒、会弯腰、会大声的重复‘すみません’(对不起)。”
“但如果是这样心理的人面对这一切...你猜猜会发生什么。”
“能独立干掉‘A+’级危险混血种的孩子,足够的理智但伴随着同龄人的任性,虽然没说但我相信你还有后手。”副校长扯了扯嘴:
“哇哦,请问加图索家族还有多余的卫星来进行一场传播吗?我老早就看日本分部那群家伙不爽了,能不能加个抢回本应该运回本部的假‘白王’尸体的任务?”
“如果你想做什么我可以安排你也去一趟。”昂热淡淡地说。“让贝奥武夫家族给你开一个空白支票怎么样?”
“董事会已经开始很不满各个分部了,近几年来以日本为代表的那群,有关龙类的消息愈来愈少,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所以他们的意思是在适当的时候我们需要‘敲打’一下日本分部那边的家伙们...”
“那敢情好啊。”老牛仔挤眉弄眼:“我倒是不在乎校董会看见我的购买清单上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在我的字典里没有不应该。”
昂热愣了一下,随后无奈地摇头,自己这个损友从来都可以忘乎正题,却永远不漏接他话里的任何一个烂梗:“喝了你的可乐吧,你个只喝百事的异教徒,让装备部的人知道了会被集体讨伐的,刚才躲在楼下还没听够吗?”
“怎么,就当真下雨天心情不好?”老牛仔若有所思地抬头看向湿透的天窗,突然手指指在一旁,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或许不仅仅是陈墨瞳的原因,而是因为和你一样不喜欢下雨天这点,你才对那个男孩更加关注。”
“这种天气,总会让我想起以前的事情。”昂热说:“我不想再有重复的事情再度发生了...哪怕是发生在任何人的身上。”
“那敬一杯。”老牛仔把昂热的骨瓷杯里也倒满了百事可乐。
“敬什么?”昂热举杯。
“敬过去的亡魂,那些雨中死去的人什么什么的...whatever(什么都行),这种神棍兮兮的中二话向来是你的强项。”老牛仔开心的像是一个孩子。
“不如敬那些即将赴死的人。”昂热说:“还有被时间裹胁的人。”
两人碰杯,幽静的校长办公室内雨声凄凄,一只小黑猫趴在窗外抓住了一只被打湿羽毛的白鸽。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