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樊楼赋诗佳人动

沈霄带人初来东京时，虽不至于说是举步维艰，却也没好到哪里去，着实没少碰壁，他的名声在江南是不错，行事事半功倍，可到了东京后，用四个字可以概括，那就是啥也不是。

要不是结识王进，认识了林冲、徐宁，他们用自己和家里的人脉关系帮衬，沈霄在东京想打开局面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经历多少周折。

沈霄结交王进、林冲等人确有目的，可也确实诚心与他们相交，要不以他们三人的处事为人，怎可能只因为一个“截天手”的名声就与他推心置腹，谁也不是傻子。

王进闻言，倒酒端碗一气呵成：“贤弟，既是兄弟，客套话自不必多说，干了！”

徐宁亦端起酒碗，伸手拦道：“诶，兄长且慢，贤弟，什么时候让为兄再领教一下贤弟的霸王戟法，为兄可是足足等了一年了！”

沈霄见说，端酒笑道：“小弟年后才会离开东京，在此期间，只要兄长得闲，小弟随叫随到！”

“诶，兄弟不可专美，此等美事怎能撇下我林冲！”

“哈哈......痛快，干！”

“干！”

经年不见，四人边吃边聊，说说江湖趣事，探讨些武艺心得，何其快哉，如此酒过半巡，八角酒已去大半，酒意上涌，聊的越发兴起，慢慢放缓了喝酒的节奏......

这时，小伙计敲门而入，端着一个托盘行至桌前躬身道：“冒昧打扰几位贵客，小人特来请贵客墨宝！”

王进、徐宁、林冲三人互视一眼，眨眼间便达成了默契，徐宁笑着说道：“相识数载，久闻贤弟四绝之名，医、武、德三绝为兄十分敬佩，这雅绝为兄还不曾见过，贤弟，请！”

徐宁这一开口，沈霄双目一扫，看到林冲、王进脸上憋着笑意，便知这三人已经暗中抱团了，王进、徐宁他不是很清楚，相识这几年没见他们写过，可林冲是能写两句的，他去林冲家拜访时，曾见过林冲写下的一些手稿，行文颇有意境。

“徐大哥取笑了，三位兄长皆是当世人杰，小弟......”

沈霄的客气话都还没说完，王进笑着接话道：“贤弟过谦了，为兄舞枪弄棒还成，让为兄题诗作赋，你还是饶了为兄吧！”

“林大哥......”

林冲见沈霄想祸水东引，哪可能答应：“贤弟别看我，是你要见李行首，我们三个就是陪客，贤弟快快动笔，我们三个等着看呢！”

沈霄见林冲三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朝着小伙计问道：“小二哥，在下所写，是会公之于众，还是只李行首一人阅览甄选？”

小伙计躬身答道：“不敢相瞒贵客，樊楼客人皆非富即贵，有许多贵客是不便表明身份的，所写诗词均由贵客封入这盘上信封之中，只李行首一人拜阅，最后是否公布，皆由贵客做主。”

“这樊楼，有点意思！”樊楼这套操作可不简单，不过，沈霄也并未明说出来，笑着赞扬了一下，朝小伙计吩咐道：“小二哥，有劳你先出去，待我唤你时，你再进来！”

“是。”

待小伙计将托盘放至房中书案上出去后，沈霄回身倒了一碗酒，略略思忖，将碗中酒一饮而尽，至书案前，滴水研墨，提笔挥毫。

王进三人兴致勃勃的随至案前，沈霄落笔极快，林冲不觉念出：“夜登樊楼，星夜轮转千古愁，千词万赋作何留，金戈铁马烽烟起，不知何处再建楼！”

写完后，沈霄稍稍犹豫了一下，原本，他想写杭州沈霄，却又突然改变主意，最后以欧体楷书写下沈霄二字。

“贤弟无愧雅绝之名，人好，字好，诗好，贤弟这抬头以颜体行文起首，极具唐风，而当今天下，盛行苏、黄、米、蔡四体，四句一句一体，笔体转换一气呵成且神形俱备，笔锋苍劲有力，刚柔并济，落款以欧体行文收尾，前后呼应，实为点睛之笔，真常人所不及也，只是......”

徐宁虽通文墨，却并未像林冲这般下精力研究，他只是觉得沈霄的字写的好，诗也有意境韵味，可他让点评，却没那个本事，见林冲欲言又止，不由接口问道：“林兄，只是什么？”

“贤弟此诗，虽未明言，但诗中隐含暗讽樊楼与当朝之意，若被有心人窥到加以利用，恐于贤弟不利！”

“多谢兄长提醒，待小弟稍作修改！”

写的时候，沈霄没想那么多，此时一看，这诗中确实有不妥之处，向林冲一拱手，沈霄再取一纸，只是改了两个字，整首诗的意思却已是截然不同。

“星夜轮转千古愁，千词万赋作何留，金戈铁马烽烟起，不知何年再登楼！”

只变换两字就完全变成另一种意境，让颇通文墨的林冲赞叹不已：“贤弟好文笔，为兄佩服！”

朝林冲行礼相谢之后，沈霄见墨迹已干透，将信封好，信封上留下霁月二字，却是用秦篆所写，将之前所作收入怀中后，把小伙计唤了进来：“小二哥，有劳了！”

“贵客安坐，一有回应，小人便来相告！”

“好。”

小伙计离去后，四人复又坐定，沈霄又敬一圈酒，突然道：“三位兄长，小弟想与你们打个赌？就赌小弟能否夺魁，小弟自信能成！”

沈霄这一开口，已是司马昭之心，徐宁笑着点了下沈霄道：“贤弟不愧能做得大买卖，真打的一手好算盘，说吧，想赢我们点什么？”

“知我者，徐大哥也！若此番小弟侥幸胜了，徐大哥下次与小弟切磋之时，能否穿上那雁翎圈金甲，让小弟一睹兄长风采！当然，只在徐大哥家中演武场，不去外面！”

徐宁闻言一愣，原本下意识就想拒绝，听到沈霄只是在家中演武场，再一想沈霄的为人，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笑道：“若是换作别人，为兄绝不会应承，不过既然是贤弟开口，为兄可破例一次，想看为兄家传宝甲不难，可万一贤弟要是输了呢？”

“敢教兄长知晓，自组建梦溪山庄，小弟曾遍访江南诸路，收拢流民已不下万千，其中能工巧匠不在少数，于明州聘请造船工匠时遇到一人，此人姓欧名崟，乃春秋时神匠欧冶子之后。

此人承祖上绝艺，推陈出新，打的一手好兵刃，时下已被小弟请至庄中，正好小弟家中曾收得上等西域精铁和天外陨铁一直舍不得用，若此番小弟输了，便请他为三位兄长打一件得心趁手的兵器，如何？”

见王进三人脸上颇为意动，沈霄继续加温：“三位兄长为官清廉，平日送些节礼小弟都需再三思量斟酌，生怕给兄长们惹来官司，此番借着年节，小赌怡情，也不算逾矩，更何况，小弟并不认为自己会输！”

林冲三人知道沈霄的梦溪山庄在江南如日中天，有江南第一庄之称，不想，庄内居然还有这等人物坐镇，与王进点头示意后，林冲看着沈霄道：“教师的赌注有了，贤弟的赌注我们也甚为满意，不知贤弟想从我二人这里赢走什么？”

“小弟想从二位兄长这里赢得一诺，小弟保证，此诺不违侠义之道，不违良心，如何？”

王进和林冲互视一眼，齐声道：“好，一言为定！”

三人刚刚说定，小伙计去而复返，脸上堆满笑容。

“小人给四位贵客道喜，师师姑娘请四位贵客移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