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夫妻夜话定姻缘

柳氏一番言语，让沈霄瞬间找到了袒露些许实话的机会。

迅速在脑中整理了一下思路，沈霄开口道：“娘，孩儿自小受您和爹悉心教导、师傅倾心传授，学得做人的道理和这一身本领，一开始，孩儿只是想保护家人不受侵害平安逍遥。

可近年来，流民遍野、孤儿遍地，孩儿实是看不下去了，便想凭着这一身本事尽一份心力，不想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如今便是孩儿想退回去，可身边跟着这许多人，怎能就此不管。

况且，朝廷无能，贪官横行，熙宁十年，大父被贬，罢三司使乃蔡确所为，而蔡确与当朝太师蔡京乃是同宗兄弟；元丰五年，永乐一战，大父虽有责任，可不能将所有过错都推在大父身上，然而梁师城因大父与苏学士之故，借题发挥，大做文章，大父再度遭贬，更被圈禁。

党争无对错，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没什么好说的，可大父出使辽国、戍守西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编撰书籍，完成天下郡县图，可最后呢，大父得到的结果是什么？大父是什么样的人孩儿作为后辈子孙没有评判的资格，可孩儿对这朝廷和官家，没有一丝好感！”

柳氏从未想过沈霄居然对前尘往事这般耿耿于怀，以致于他心中居然攒下这许多怨气，不由伸手握住沈霄握拳的右手：“霄儿，你......”

沈霄本打算趁机提前将心中对朝廷的不满更多透露释放一些，好为日后做铺垫，不想沈剑秋匆匆而来。

“娘，大哥。”

沈霄起身拉着沈剑秋坐在石桌旁，道：“二弟，有事？”

“大哥，酒菜已准备的差不多了，晚上酒宴排座你这边可有什么安排？”

往日若无外人，沈霄一家不管男女都是同桌用饭，这是沈霄要求，一开始沈冲夫妇因为礼制问题并不同意，后来拗不过他，只得答应，后来更是喜欢上一家人一起吃饭的快乐，只是今日情况特殊，所以沈剑秋特来询问。

沈霄一拍额头，笑道：“二弟不说我倒忘了，邓大师和成贵兄弟毕竟是江湖人士，有女眷同坐他们可能会不自在；二来，安家嫂嫂身体欠佳，也不适合太喧闹，还要考虑高姨母，女眷在偏厅单开一桌吧！”

“好。”

“娘，那我们先过去吧，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细说，如何？”其实，沈霄还有许多话不曾说出，看看时间差不多，剩下的话只能以后再说了。

面对沈霄，柳氏总是没什么好办法，无奈笑着点点头道：“好，都依你！”

“谢谢娘！”说着，沈霄看着沈剑秋道：“有劳二弟先行安排人通知一下客人，我和娘这便先过去。”

“好。”

......

一餐接风宴，宾主尽欢。

跋涉千里，又要安顿家里，沈霄送完邓元觉等人后，又关注了安道全夫妇、王定六父子和李师师住房及日常用品用度，确认没什么遗漏后，方才回房歇息。

柳氏与沈冲梳洗完毕，躺在床上许久，柳氏却迟迟无法入眠。

“官人，霄儿此番归来心事重重，他想让你我带着瑶儿搬去梁山常住，此事你怎么看？”

晚间喝了不少酒，沈冲本已有些困乏，柳氏之言让他顿时清醒许多，忙睁开眼道：“霄儿心事重重？发生什么事了？”

“官人你回来和奴家说这一路上百姓困苦、民生多艰，奴家不曾亲眼所见还没太多感受，刚刚用饭前奴家去寻霄儿说师师姑娘的事，霄儿与奴家说了不少心里话，如今家业繁盛，又收留许多百姓、孤儿，受官府关注，霄儿心中担心日后遭人所嫉，又说了公公许多受难往事，他心中耿耿于怀、怨愤难平，官人，此事你看该如何处置？”

“唉！”且不说前面那些，谈及父亲沈括，沈冲亦心潮翻涌，闭目平复片刻，长叹一声：“莫说霄儿，娘子当为夫心中便没有怨气么？不过，依娘子所言，霄儿当不止为此，这孩子一力撑起杭州这份家业，又在梁山留下后路，只怕他早已看出什么，你莫忘了真人这十多年传授霄儿的是什么，只怕......”

柳氏见沈冲越说越严重，心弦瞬间便揪起来：“官人，你是说？”

“为夫只是猜测，是与不是，等到了梁山便能知道了！”

柳氏突然坐起身来看着沈冲道：“这么说，官人是要......”

“以前不曾远行，不知霄儿承担了多少，此次河东一行，方知这孩子到底有多不容易，为夫没有父亲那般大才，只能是不给霄儿添乱，他想做什么，便让他去做，这孩子心有乾坤，行事也有分寸，早就不是你我能干预的，待过完中秋，我们便动身去梁山！”

沈冲说着话，闭着眼，只是在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丝哽咽，一丝心疼，或许沈霄都不曾想到，父亲沈冲其实并非什么都不知道，这对他来说，又能轻松许多。

“官人既这般想，奴家知道该如何了，只是，霄儿的婚事，今日他......”

听完柳氏言语，沈冲仔细想了想，道：“若依为夫，冰儿、婉儿入庄多年，与我们更亲近，可霄儿既然选了师师姑娘，又与娘子说明，显然此事霄儿已深思熟虑过，以霄儿往日处事，婉儿、冰儿那边霄儿定会给个交代，若霄儿日后果真以正妻之礼迎娶三女进门，虽说于礼不合，可对冰儿、婉儿却也是一种名分补偿。

让我们搬去梁山，说明霄儿已打算在梁山成婚，这样也好，能省却不少麻烦，日后你我只要一碗水端平，这便够了，冰儿、婉儿不消说，都是极聪明的女子，今日看那师师姑娘，姿容绝佳、秀外慧中，确为霄儿良配！”

“奴家明白了！”

“好了，快睡吧！”

......

沈冲夫妇睡不着，沈霄也睡不着，翻来覆去想了想，起身穿戴整齐径直来到秦婉院中。

“笃、笃、笃......”

听到敲门声，秦婉似是知晓沈霄要来，不多时便打开房门：“云麟。”

见秦婉穿戴整齐，又这般快便来开门，显然一直在等着他来：“婉儿，你在等我？”

“嗯。”

沈霄进屋坐下后，接过秦婉递来的茶杯，看着她一双妙目，道：“婉儿，我来是......”

秦婉似是知晓沈霄要说什么，又见他眼中带着愧色，轻轻伸出白皙如玉般的双手握住沈霄的右手道：“奴家愿意！”

“啊？”来时沈霄已想好怎么说，可坐下后脑子突然有些乱，正在组织词汇，秦婉这一下弄得他一愣：“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

“不是说婚事么？还是说云麟来找奴家有别的事？”秦婉心中含羞，脸颊微红，眼神却甚是坚定，今日不管如何，她也要将心中之事有个了结，再拖下去，不知要到何时才能修得正果。

“我......嗐，你这样我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秦婉以毒入医，医病问疾用药等方面比沈霄还要大胆许多，从未失手，是以有毒仙子之称，相处多年，沈霄头一次见秦婉在感情上也这般大胆，名门出身的她不仅容貌绝佳，性情一向娴静温婉，喜欢将心事埋在心底，此时反倒更像个江湖女子。

“冰儿跟你说了？”

秦婉微微低头道：“冰儿妹妹来信告知奴家，说云麟带了一名才貌双绝的女子上山，其他的冰儿妹妹并未多言，虽未曾多说，奴家心中已知妹妹何意，这些时日，奴家想过许多，只要能与云麟在一起，其他的，奴家不在乎。”

沈霄反手将秦婉双手包在手中，道：“婉儿，不论是你，还是冰儿、师师，若非不幸遭难，沈霄何德何能，能得你们这般倾心，往日犹豫未决，此番走这一遭，才终于看清自己，沈霄拿得起放不下，实是贪心之人，只一句话，得卿相顾，此生，定不负此情！”

“云麟，有你今夜这番话，奴家便什么都不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