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反常

老儒生拜倒在地,声声啼血,句句含泪,一言一话中,都是在规劝皇帝,要好生对待百姓,千万不可贪图享乐。

“不对劲!”李渔白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如果他在是前世那个没有修仙者的世界里,伟力归于人众,朝堂之上多方势力涌动,偶尔有这般正直规劝皇帝的大儒至圣,倒还属于正常。

可这是一个伟力归于自身的世界,上层阶级者都以食人为壮己,更无需惧怕凡人百姓的反抗。

统治者都不惧怕凡人暴乱,自然也无需在意凡人百姓的思想。

所谓民为水,君为舟,水可覆舟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发生,大儒至圣的存在基础无一丝半点,怎可能会出这般规劝皇帝之好官?

亭阁二楼陷入了寂静之中,李渔白微微低着头,压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环视一圈现场之人,李渔白发现在居然无一人出声组织这老儒生的言论,大家甚至都收敛起了面上纵情欢乐的表情,纷纷严肃了许多。

李渔白余光注意到,坐在那大乾皇帝下方的邵余克尤为严肃,其表现的对那老儒生甚至有些忌惮,但却并无惧怕之意。

这一发现,让李渔白心中有了猜测。

“能让身为恒灵宗弟子的邵余克,都产生忌惮之意,难道这老头也是恒灵宗之人?

可看这邵余克的样子,没有一丝被人胁迫的样子啊!”

李渔白脑中不由浮现出最糟糕的想法,如果邵余克两人被人困在了这夜京城,无法回宗便也罢了。

“若是你两人是因为贪图享乐,将吾之事扔在一旁的话,吾这番倒是如跳梁小丑,算是白费了诸多心思……”

李渔白的眼睛微微眯起了几分。

片刻之后,皇帝回过神来,亲身下了台阶,双眼含泪的走到了那老儒生面前,握住了老儒生的手,低声说道:

“天子一时享乐,便是为万民苦难,多亏了爱卿点醒了朕呐!”

此话一出,如同触发了老儒生的某个开关,那不顾生死,为万民请命的气势,从老儒生身上慢慢散去。

很快,老儒生便化做另外一人一般,身上虽然还是那般打满了补丁的衣衫,但气质却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李渔白不敢用出望气之术,但这表露气息的老儒生给他的感觉,没有如师尊御灵真人的那般压迫感,但也有着丝丝危险之意,想来此人应该是个练气后期的修士。

大乾皇帝看的老儒生恢复了原状,也就松开了手,显然他对于这老儒生莫名劝诫之事很是熟悉。

甚至他还下了令连让宫中大小侍卫,都要认清老儒生的脸,让他可以在宫中随意出入。

所以这老儒生混入了今日宴会之中,也无人阻拦。

闪身之间,老儒生一句话都没有与大乾皇帝说,便消失在了原地,如同没出现过一般。

虽然老儒生已经走了,但也将这场诗词会上气氛打散。

大乾皇帝安然回到了高塌之上,心中也不免叹息一声,原本他想借的江河同源不同道,但总归需一并流入大海的深意。

来暗喻引出皇亲国戚的那些王爷、国舅之流,与皇帝同出一源,权力也该为一体则生的道理。

以此表露几分想集中几分中央权力之念,并在的今日逼迫宴会之中这些聪明人以诗咏志来站队。

为此,大乾皇帝甚至将不久前才娶了自己三女的恒灵宗内门弟子也带了来,想借势压人。

可现在却是乱了场面,已经不可在的继续下去了。

“恐怕场中不少人该高兴了吧……”大乾皇帝心中冷笑一声。

今日的诗词会就这般匆匆结束,皇帝失了心致,下方有一些知道今日诗词会内情之人,也纷纷松了口气。

皇帝下了送客令,众多宾客也开始缓缓行礼撤走。

八王爷宋玉宁出了亭阁,在其身后还跟着那几个打算在今日诗词会上大展宏图的学子。

此时他们脸上俱都带着失望之色,但又不敢在宋玉宁面前表现出来。

宋玉宁放慢了几分脚步,招来一个女官先带着学子们出皇女府后,又慢悠悠的向着皇女府大门行去。

转过一个拐角,宋玉宁看的前面引路的女官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这才转过全身,想与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驼背高修言语几句。

但转过身来后,宋玉宁这才发现,那驼背高修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湖面中心的亭阁之中,大乾皇帝早已经乘那热气球一般的飞行法器返回天心内城,只余一些仆从正在洒扫着杯残狼藉。

而三皇女此刻正扶起自己的驸马,也将回府中深处歇息。

邵余克悠哉悠哉的咽下口中的娇嫩鹿肉,又饮下了一口美酒,打了个饱嗝,这才扶上娇媚的三皇女的手臂,站起了身。

“若是在的山中,那会得这般好酒好肉,唉!可惜我谭兄不在,也不知谭兄在那皇陵之中可还过得舒适,我可不知能个人在此享受,该给他也送些美食享用一二。

咦?好似我前日就说过这般话语了吧……

罢了、罢了,明日,明日我一定送些美食美人去给谭兄!”

邵余克舒服的眯着小眼睛,边打着饱嗝,边嘀咕说道。

刚走了几步,邵余克刚要迈步出了亭阁二层之时,却见的一个王府仆从低声咦了一声,引起了邵余克身边三皇女的注意。

“何事?”三皇女皱着秀眉,朝着那个仆从问道。

那仆从连忙下跪告罪,随后才支支吾吾道:

“公主,在这方案几之上,好似有人刻了字……”

言语之间,那仆从叫过身边两人,抬着那张案几,搬运到了三皇女与驸马邵余克面前。

在那放案几之上,当真有人刻了几字,只不过那刻出的字,却不像是刀刻的一般,而是如同被人指甲硬生生刻下的一般。

邵余克扫眼一看,顿时酒醒大半,那两只小眼睛中一扫庸散,清明之色也复归到了两只绿豆般大小的眼睛之中。

只见那案几之上,被人刻上了几个字道:

“祭器何在?徒留享乐否?”

尤其是后面的问号,被刻字之人刻的极深极重,如同像刻入血肉一般。

干咳两声,邵余克拍了拍身边三皇女的腰肢道:

“咳、咳!你带着仆人们先出这去,为夫想在这一个人清静清静。”

三皇女不解的转过头来,却是不敢询问半分。

如果是一般家室的驸马,就算是为夜京城中的首辅执宰之子做了她的驸马,也不敢这般跟她讲话。

可惜她面前的夫君,是那恒灵宗弟子,她知道内情,自然不敢唠叨半分,于是带着人都出了这亭阁,只留邵余克留在原地。

邵余克这才拍拍脸,同时也运转起灵力,排出了几分身体内的酒气,让自己喝了许多酒的通红脸色,变得正常些许后,这才拱手结巴道:

“哈、哈哈,可是李师兄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