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身体被掏空

楚星澜、楚月明！

经过厉英歌如此提醒，徐行隐隐感觉自己将现实中的未婚妻化名写进书里，或许是个错误的决定。

因为即便未来现实中他和楚星澜退婚分手，小说里却不能这么写了。

那是文青漏女的大毒点，读者看完一定会骂街弃书的，只有楚月明被主角徐行收入后宫他们才能满意。

可现实情况允许吗？

这是个大难题！

如果不按照现实发展，怎样描写才能让书中的两人继续在一起，又不会违背角色性格和剧情逻辑呢？

徐行坐在旁边沉思不语。

厉英歌却没考虑那么多，又开始重读存稿。

在提醒完徐行书中又多了个女主后，厉英歌想的只有自己什么时候能够被真正具现，刚才看了那么多章，好像有一章的几百字和此相关，只是她当时一目十行、草草跳过了。

“应该，是这段？”

厉英歌快速滑轮的手停下，用鼠标选中【第三十一章写我的时候想什么了】章节末尾的两段话。

【厉英歌抿了抿嘴，两人就这么手牵手，迎着风雪往古朴静谧的古城内走去。】

【但无人注意的是，就在他们牵手后，本来“踏雪无痕”的厉英歌在积雪上留下了淡淡的脚印。】

【脚印深度大约只有一毫米，影影绰绰的并不清晰，而且只要厉英歌继续前行，旧有的脚印很快就会消失。】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脚印消失的过程略显诡异，不像是被风雪覆盖，更像是游戏世界里那样刷新重置，不留半点痕迹。】

“小行，看这儿。”

“嗯？咋了？！”

徐行如梦初醒。

“你是想用这种侧面描写，来加强我的真实性？”

厉英歌指着小说里的那段话皱着眉头，眼神困惑：“这有效果吗？当初咱们好像做过类似的实验，并没有作用。而且就算我能在雪地上留下脚印能怎样？还是诡异的脚印，连个正常人的脚印都留不下，你这进度是不是太慢了，我得等到什么时候？”

徐行摸着下巴，从新增女主的纠结中摆脱出来，若有所思道：“这段是我写的么？好像是，当时我就是顺带一笔，自然而然的就写出来了，下意识认为牵手后我们之间化解了矛盾，又加深了理解，然后就……”

“嗯，现在细究起来，好像是有些前后矛盾的bug，而且你说的对，确实写的有点保守，应该是正常人的脚印，或者再加上其他的点，比如雪花可以落在你的肩膀上？”

徐行还在思量，厉英歌已经掏出了手机，用前置摄头观察着屏幕中的自己。

三四秒后，厉英歌眉头舒展，嘴巴微微张开，表情有些不敢确定的惊疑。

“是我的错觉？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真有点变化。”

只见手机屏幕中的厉英歌虽然依旧是之前透明的线条人形，但除了脸部轮廓外，五官眉眼已经清晰可见，和她本人别无二样，而且呈现出来的线条不再波动游走，看起来更加凝实。

“还真起作用了？”

徐行见到后也好奇：“走，再去楼下试试，看看你到底能不能留下脚印。”

“拿手机去！”

外面的雪还在下着，只是比白天小了些，地面上厚厚的一层积雪，在小区内的路灯下散发着荧光，厉英歌走出楼门，试探性地踩在积雪上，又迈出两步弯腰查看。

“哈哈，真有！”

在徐行举着手机闪光灯照亮的情况下，厉英歌很清楚地见到了自己留下的那两个浅到离奇的脚印。

按照正常百斤体重的人类来说，踩在当下厚度的积雪上，应该像徐行那样双脚都陷进了雪里，没过鞋面，但厉英歌的脚印从深浅来看，更像是猫狗类的小动物在雪上留下的足迹。

徐行又惊又喜：“嚯，我写的时候都没想到这一层…英歌，你试试能不能把雪抓起来。”

“好！”

厉英歌兴冲冲地弯腰捧雪，结果双手刚插进雪地，她脸上的表情便由喜转淡。

“可能不行。”

话音一落，厉英歌便缓缓起身，她的双手没有捧起哪怕一片雪花，随后她又低头去看自己的肩膀，一如往常的风雪不染。

“触碰不到雪花，只能留下脚印。”

厉英歌略有失落，原地在积雪上踩了几脚，再去观察，发现连雪上的脚印也是如小说中的描述那般，当她踩出三个，旧有的便“被刷新”消失不见，连第四个都留不下。

但至少不算无足轻重了，这已经是巨大的进步！

厉英歌如此想着，却又忍不住对徐行道：“咱们回去吧，你看看能不能改改文，最好能更进一步消除现实排异的状态，像你刚才说的那样，让我能摸到雪花。”

“我试试。”

徐行点头答应，心中却隐有明悟，在刚才专注忘我的写作状态下，他写出来的文字应该就是最符合剧情逻辑、最恰当的。

现在他的心思不再单纯，而是考虑了现实状况和自身利益再去改动小说，要么无效，要么就得付出一些代价。

“那我改了？”

“嗯，我用手机前置开启录像了，要是有变化能记录下来。”

二人再次回到家中书房，厉英歌举着手机，看了看屏幕中的自己，最后又将目光投向电脑前的徐行，眼神深处抱着一丝期待。

徐大作家稍做思考，敲动键盘。

【但无人注意的是，就在他们牵手后，本来“踏雪无痕”的厉英歌在积雪上留下了脚印……厉英歌的发丝和肩头落下了片片雪花。】

徐行删删改改，首先将小说中厉英歌的脚印默认改成了正常人的脚印，其次又通过侧面描写让她可以接触雪花。

如此一来厉英歌虽然在别人眼中还是见不到的，但在现实世界的存在感会进一步增强。

“有变化，我像上次一样闪光了！小行，你看到没有？”

当徐行修改完小说的瞬间，厉英歌便感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充盈，同时她亲眼看到自己的身体发出一阵轻微光芒的闪烁。

手机镜头里的厉英歌也从刚才的透明云雾烟气线条人形，向新的半透明幽魂形态转变。

最后在徐行敲完键盘的短短三四秒后，厉英歌的皮肤，发丝，眉毛、五官…全都在屏幕中显现了出来，镜头中呈现的状态，定格在类似于影视作品中女诡的半透明形态。

但是这与厉英歌之前的情况相比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起码她能用手机自拍了，别人能通过摄像头看到她，装神弄鬼也更像了。

“小行，有用，小行你快看我！”

厉英歌感受着体内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心情从未有过的放松和喜悦。

但就在她拿着手机视频让徐行瞧的时候，却见到对方脸色惨白的不着一丝血色，双目直勾勾的毫无神采，萎靡不振的样子和刚才判若两人。

“你怎么了？！！”

“…改文有效果？那就好。”

徐行气息微弱，开口说话好像都有些艰难，如果不是坐在椅子上，他仿佛随时随地就要倒地的样子。

“不是，你怎么回事？”

厉英歌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脸上的喜悦瞬间转为担忧，扶着他的肩膀道：“是不是像上次一样抽取你的生命力了？要不你把小说改回来，循序渐进吧，我没那么着急。”

“没事，只是，累。”

徐行的身体前后左右轻微晃动，眼皮止不住地往下垂，语气更是颓废萎靡：“像熬夜工作后，又去献了三百毫升的血，身体被掏空…让我睡一觉可能就好了，不用改，我感觉这次代价不大。你扶，我上床。”

“不行，还是改回来吧，如果你一觉睡过去醒不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厉英歌没有被当下状态的转变而冲昏头脑，理智地做出了有利于双方的决断。

“……手机，拿来。”

徐行却没有听从她再次改文的建议，压着乏倦，强打起精神，轻轻抬手点击厉英歌的手机屏幕，播放她刚才拍摄下来的视频。

那忠实记录了厉英歌从之前的云雾线条组成的人形，转变到半透明人类形态的过程，画面上的她从未有过的笑容明媚。

“不改了。”

徐行释然一笑：“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笑这么美，绝不改了，必须这么写，我应该的，这是我的责任，英歌，是我对不起你，我欠你的……”

徐行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话没说完便缓缓闭上双眼，整个人身体一软，无力地倒在了厉英歌的怀里。

“小行？！”

厉英歌咬紧牙关，只感到心头涌上一股巨大到从未有过的惶恐，浑身紧张的就像拉满了弓的弦一样。

“赶紧改回去，别跟我装腔作势的逞英雄，我不吃这套！”

厉英歌晃动着徐行的身体，见对方没有反应，索性亲自操作，一手扶着徐行，一手握着鼠标选中他刚才修改过的段落，毫不犹豫地按下删除键。

“没反应？”

厉英歌微微一愣，不信邪地接连按动了三四下，那段文字依旧显示在屏幕上。

“怎么会？之前我还……键盘坏了？”

厉英歌疑惑中带着不甘心，打算另一种无需删除键的替换办法删除，但不省人事的徐行缺少受力，身体逐渐要从椅子上滑落到地面，厉英歌不得已放下键盘，将他又拽了上去。

“你这混蛋，就算想表演苦肉计博我好感，也要分个轻重缓急啊！”

厉英歌很是气恼，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伸手去摸徐行的鼻息。

谈不上有力，但还算悠长。

或许真没什么大事儿，只是睡一觉就好了？

厉英歌心下稍安，望着徐行的眼神复杂无比。

“你说…到底是你欠我，还是我欠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