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英离去,徐安回到了李凌宣书房。
李凌宣取出个精致瓷瓶,轻轻放置在书案之上,声音清冷:“这是寒心丹的解药,服下后,可延缓寒气发作一个月。”
徐安心中一紧,为了不让已经取出寒心丹的秘密暴露,他伸手准备接过瓷瓶。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瓷瓶的瞬间,李凌宣原本已经收回的手却再次拿住了瓷瓶轻声问道:“魏公,还剩多久?”
显然,这解药不能白拿。
他给出个模棱两可的回答:“随时!”
此前魏英经脉尽毁,四处求医问诊,李凌宣知晓此事倒也在情理之中。
但他暗中为魏英重塑经脉,并无旁人知晓。
李凌宣此刻的发问,极有可能是在试探,想从他的回答中探寻魏英现在的情况。
之前的谈话,再加上此刻的试探,李凌宣和魏英,恐怕并非他认为的是一路人。
徐安回答完,李凌宣脸上并未流露出对回答的满意或不满意,只是缓缓挪开了手。
待徐安将瓷瓶收起,李凌宣起身,绕着书案缓缓踱步,口中悠悠说道:
“朝中重臣,表面上大多对太后忠心耿耿。可实际上,诸多臣子都有把柄落入本宫手中。
老三装疯卖傻多年,如今虽承蒙太后遗泽得以掌权,但其势力与威望,与本宫依旧相差甚远。若能再得这位大宦官的支持,本宫……”
“属下只是个医士。”徐安打断李凌宣,重强调了下自己的身份。
他无心卷入这朝堂的权力纷争之中,对于谁将登上皇位,大楚的江山会走向何方,他皆不关心。
他一心所想,唯有师父的离奇消失是否与李凌宣有关。
“你确实是医士,却不是普通医士,你是神医!”李凌宣停下脚步,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向徐安又道,“你这位医术通神的神医,对魏公的病症也已无计可施了吗?”
“魏公修为高深,已药毒不侵,医术已难有施展的余地。”徐安神色平静回应道。
“果然!”李凌宣微微颔首,似乎早已料到这个答案。
她转身缓缓走向座椅,轻轻靠坐上去,仰头望向房梁,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感慨,幽幽说道:
“本宫与老三的争斗,魏公的态度可谓举足轻重啊!若能治好魏公之症……”
李凌宣的声音越来越轻,逐渐淹没在书房的静谧之中,最终几不可闻。
就在徐安正准备说些什么来附和一下时,李凌宣却突然身姿前倾,眼神瞬间变得锐利,直直地看向徐安。
问道:“你说,要是老三死了,魏公是不是就没有选择了?”
“属下只是一介医士,殿下所问之事,属下实在无从作答,唯有满心惶恐。”
见他一味推诿,李凌宣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没了继续交谈的兴致,轻轻挥动纤手:“行了!你下去吧!”
然而,徐安并未告退,反而神色凝重地朝前进了半步,问道:“殿下,你说!我师父,还能找着吗?”
问完这话,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李凌宣的每一丝表情变化,试图从她的反应中捕捉到一丝线索。
倘若这个女人流露出任何可疑之处,他不介意动用武力。
这也是他向前靠近的原因所在。这书房暗中或许藏有高手保护李凌宣,只有距离足够近,自己出手才有把握。
“不知!”李凌宣回答得干净利落。
她微微挑眉,又接着说道,“你师父对本宫而言毫无用处,本宫实在没有理由为了一个无用之人,而与一位医术超凡的人产生隔阂。”
徐安从这回答中听出了两层深意。
其一,李凌宣知道他在怀疑;其二,她也在暗示自己:你还不值得本宫费如此心思。
尽管心中的怀疑并未完全消除,但徐安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他微微行礼,言辞恭谨地告退:“殿下,属下告退。”
..........
待徐安离去后,阎音从屏风之后悄然走出。
她来到李凌宣身后,烟嗓低沉:“刚才距离,若他突然出手,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拦下。”
李凌宣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目光望向徐安离去的方向,语气笃定:“他不会!”
“殿下,还有一事,鉴察院刚传来消息,赵家庄出现了神秘怪物!”阎音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卷轴,在案台上缓缓展开。
卷轴徐徐展开,断壁残垣间,一条条粗壮触手滔天摇曳。
“这是根据村民描述所绘制的。”阎音介绍着,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卷轴,再次摊开,“这是徐安昨日从宫中逃离的画面。”
“有点意思。”李凌宣目光在两幅图之间来回游移,“从一个纸扎铺的痴傻小子,摇身一变成了神医,如今更是能够化身庞然怪物,不愧是魏公找的人,这徐安,越发让人觉得有趣了。”
“鉴察院在查找徐安师父之际,发现赵家庄时有陌生马车进入,据村民说,好像运送的女子,还说着南方口音。
可惜,还没来得及细查,就被怪物断了线索。”阎音皱眉,将最新的消息汇报给李凌宣。
“不用查了,应是本宫那不成器的表弟,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通知鉴察院,封了百媚生。”李凌宣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是!”阎音微微欠身,领命而去。
.............
“公子看着有些劳累,要不休息下吧!奴婢为公子捏捏背。”
回到屋中,一位侍女见徐安忧心忡忡,轻声提议道。
“好!”徐安应了一声。诸多繁杂之事在脑海中交织缠绕,确实让他感到身心俱疲,适当放松一下也好。
他迈着疲惫的步伐走进里屋,躺到了床上,叮嘱道:“别按太重,我怕痒!”
“嗯!好的!”侍女轻声应道。
待他躺好,侍女褪去他的鞋子,整理好裙摆后,跪在床榻边,开始轻柔地为他捏腿。
另一位侍女则端来一盆热水,用温热的毛巾轻轻为他敷脸。
安逸舒适的环境,总是容易让人泛起困意。没过多久,困意向袭来。
他正打算眯一会儿,却突然感觉身子一紧。
正在按摩的侍女双手变得有些不安分。
“你干什么?”
徐安察觉到侍女不安分的手,顿时一声厉喝。
他一把扯下脸上的毛巾,目光扫去,只见那两名侍女不知何时已褪去了外衣,仅着肚兜。
徐安这一声吼,吓得两女浑身颤抖,如同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雏鸟。
望着她们惊恐模样,徐安不禁想起坊间流传的那些蜚短流长。
传闻中,一些大户人家的丫鬟,尤其是稍有几分姿色的,总会想尽各种法子,试图勾引府上做客的外人。
倘若能被客人看中,便有机会被客人向主家讨要或买走为妾,从此便可摆脱为奴为婢的悲惨命运。
想到此处,徐安目光冷峻,开口问道:“你们想离开?”
听闻此言,乱摸的侍女轻轻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哀戚与无奈,声音带着哭腔说道:“我不想死……公子,你就收了我吧!我真的很会服侍人,求求你了……”
说着说着,侍女已然泣不成声,不顾一切地扑向徐安,双手慌乱地扒扯着他的衣服。
侍女眼中没有丝毫欲望,唯有对生存的强烈挣扎。
徐安伸手抓住侍女的手腕,追问道:“你说的死……什么意思?”
另一个侍女赶忙解释:“府中丫鬟最近好多都不见了,他们很可能已经……死了。”
被徐安抓着手腕的侍女哭腔道:“听到阎侍卫要给公子挑选侍女,我们姐妹主动来了这儿…公子,你救救我们吧!我们不想死。”
看这侍女情绪激动难以沟通,徐安对另一个情绪稍微稳定的侍女道:“具体说说怎么回事。”
“最近几天府上丫鬟老是不见,新来的都是生面孔………”
“生面孔不对吗?新来的不就应该是生面孔吗?”
“不对!公主府的下人都是从宫里调来的,宫里的太监宫女都是从小进宫,就算不熟我们都是见过的,可最近来的新人我们都没见过。”
一番询问,两个侍女知道的有限,除了知道府上丫鬟换了批新的,徐安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