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在的。”
姚望转过头来,轻声说道。
“呜呜呜...”兮兮双手捂住嘴巴,再也压制不住情绪,哭出声来。
她也不过是一名十四五岁的孩子罢了,之前自己是最强的所以必须坚强,现在好像可以不用了。
“抚风国清禾城城隍见过道友。”城隍爷强行让自己镇定,对着这边行礼。
姚望只是将目光看向躺坐在地,将浊水染红,已经一动不动的牛卿之。
“我奉白玉京之令,在此修建阵点,他是这边的一个小队长。”城隍又说。
他实在看不出来人修为,之前搬出扶风国对方没反应,现在不得不拉虎皮,搬出白玉京名头。
而这时,姚望也终于转过头来,与城隍对视。
后者眼中露出忌惮:“这位道友,要不去我府上一叙?”
“怎么哪都有你们这种人?”
“道友,这其中定有误...”
城隍爷话未说完,姚望却吐出两字,“傻逼。”
城隍从未听过这个词,但不影响理解意思,也是明白无法善了。
他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出口处:“道友非要咄咄逼人?此处动手坏了大阵,便是坏了白玉京规矩。”
“规矩?”
姚望沉声道,“关我屁事。”
他现在很不高兴。
有烦心事,地球的时候是去看医生,或是默默忍受。
而在这个世界,姚望发现个更简单的方法,
——杀人。
杀了该杀之人。
“崩——”
城隍反应迅速,脚尖蹬地地上碎石还未碎裂开来,他的身形瞬间掠去极远,来到洞口边缘。
仞城隍眸子中已经映照出外边蓝天。
只是他脸上并未浮现出任何笑容。
因为早有一个身形站在洞口,等待许久。
姚望抬脚一脚踩下,跺在城隍脸上,后者周身的护体金光如同豆腐般破碎。
如果只是发泄的话,相比于法术,他喜欢更原始方式。
城隍惨叫出声:“啊!”
疼,钻心刺骨的疼!
这种肉身疼痛,仞城隍已经好多年没有体验过了。
对方是什么身份,是什么修为?
为什么敢无视白玉京规矩,为什么敢杀自己?!
死亡的恐惧将城隍爷笼罩,他的身躯也在惨叫中极速下坠。
只是迎接他的不是地面岩石,是一个拳头。
姚望身形出现在溶洞中,一拳递出捶在城隍背上。
“咔嚓!”
脊椎应声粉碎,如同之前兮兮手腕那般!
仞城隍已经塌陷的身躯重新上飞,比之前更加迅速!
他想要挣扎,却连一丝法力都无法离体而出。
而姚望已经再次出现在洞口处。
城隍再也压制不住情绪,他顾不得任何脸面大喊:“前辈饶命!”
回应他的只有拳头。
“咚!”
“咚!”
“咚!”
一时间,拳脚捶打肉身的声音不绝于耳。
每一次沉闷声响发出,仞城隍躯干就被揍得四分五裂,神祇金色的血液四溅!
“饶命...”
“我不敢了...”
“饶...命...”
“...”
少倾。
姚望布衣之上全是金色血液,他却浑然不觉,又要递拳。
“姚师弟!”
兮兮大喊。
姚望眼帘微微抬起,收回递出的拳头。
“咚!”
“当当当——”
一块“肉丸”落在溶洞之中,在浊水中弹了几下,没了动静。
除此之外,还有无数金银、书籍、以及闪闪发光的灵石落得到处都是。
这些都是城隍纳戒存储的东西,纳戒被打碎便爆了出来。
而清禾城城隍早就身死道消,连魂魄都没留下半点。
“融。”
姚望嘴唇微抬,地上血肉化为光点消散于天地间。
做完这些,他才长呼出一口浊气,低头看眼身上被血水浸湿的衣服,然后手指微抬。
布衣芒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血红法袍、祥云履。
他重新回归入世前的打扮。
如果之前穿着打扮,表现出的气质是无精打采。
那么现在就是冷漠,生人勿近的冰冷。
“姚...师弟。”
兮兮小心翼翼上前喊道。
姚望抬头,看眼对方手腕:“抱歉,师姐。”
师姐二字一出,兮兮瞬间觉得轻松许多,她不再那般拘束,开口提醒:“快看看牛师弟!”
说完这话,姑娘就向着牛卿之方向跑去。
姚望随行,他走的并不快,一边走一边说道:“已经死了。”
“...”
兮兮如被施加定身术,愣在原地,她艰难回头:“没救了?”
“有救。”
姚望回答,“但有些麻烦,而且做不成人了。”
在他的脑海中,有一门功法,名为兵煞决。
这是一门将魂魄打造成兵煞的术法。
兵煞诞生时就有元婴修为,且极难死去。
但此决需要一枚兵煞珠,还需献祭最少十万生灵性命。
珠子他纳戒中有,不知前身为何会准备这种东西,姚望也懒得去想。
他只是皱眉,不知去哪找这么多生灵?学魔头直接屠城?
姚望摇头,这便是麻烦之处。
不过不管怎样,既然有希望,他就不准备放弃,先将魂魄收拢再说。
身躯的死去其实并非真正死去,在一定时间内,依旧会有意识,甚至五感比原本更加敏锐。
但是天地之间又有灼阳、阴风,魂魄脆弱如大海中的孤舟。
所有生灵肉身消亡后,魂魄失去避风港,要不了多长时日灵魂便会消散。
“魂归来兮。”
姚望来到牛卿之身前,手指点在对方额头,接着用力向外一扯。
一缕透明魂魄出现在他掌心之中。
魂魄晃动,发出一缕声波。
这道声波只有姚望可以捕捉。
“姚师弟。”
“在。”
“对不起,又拖累你了。”
“没事。”
“原来你真是仙人,还这般厉害。”
牛卿之感叹,但又跟着说道,“但我却不羡慕你,因为你不快乐,从遇到你那天起就这般了。”
姚望静待下文,牛卿之陷入回忆之中。
“我以前其实也有过一段迷茫的时期,当时我还在家乡,还在大晋,爹娘让我子承父业,但我不想。”
“我有自己的梦想,——修仙。”
“我成年那天,放下狠话发誓定要成为仙人,于是我拜访道观穿起道袍,参悟佛经剃发出家,走了好多年,好不容易踏入仙家门槛,却混得这般模样。”
牛卿之话语中透露出苦涩,只是他接着就说出一个“但是”。
“但是,在旅途中,我渐渐把[这种事为什么发生在我身上]的想法,替换成了[这种事教会我做什么]。”
“这是我在死亡之际才发现的,原来这才是我此行的最大收获,而不是成仙。”
牛卿之说话间,他魂魄已经开始变淡。
姚望拿出一颗血红色珠子:“我会救你。”
“救不救我不重要!”
牛卿之怒吼,这是姚望第一次见对方这般愤怒。
“我说了这么多,是想告诉你,天总会亮的,没有太阳也会亮,所以我觉得我总会找到仙人,事实证明我对了。”
牛卿之声音嘶哑,“我希望姚师弟你也能找到活着的意义!”
“比如?”
“比如让这天下,知道你的名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