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游戏舱时,虽然苏星河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是看到又少一台游戏舱,他依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在餐厅中发现,死亡的人是那个犯罪五人组的一员。也因此,得到了一些只存在于猜想中的情报。
这两天,望仙城的房子越空越多,五人团伙找到了一处无人的大宅。
虽然前一天,所有人都是死在街上,但他们没有盲目认为住房子里就安全。所以也找了一处类似密室的地方作为下线地点。可其中的某人偏偏自作聪明,说密室太闷太危险,他要躲在屋顶横梁的狭小空间之中,这是很多游戏里常用的好位置。
今日一早,其他四人从密室出来,就见到屋门被破坏,屋顶横梁也断成了几节掉在地上。
当时没看到那名玩家的尸体,他们还心存侥幸,认为他是躲到什么地方去了。但等了一天都不见他的踪影,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直到刚刚离开游戏舱才确认,属于他的游戏舱已经不见了。
在越发沉重的气氛中,苏星河突然开口,“我们住的地方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如果想要拥有保命道具的话,可以带各种金属来换。但是存在数量限制,我不保证能给你们多少。”
这是苏星河原本就有的计划,让其他玩家给自己打工。但是在桃核告知有数量限制后,他就息了这个心思,一切以保证自己小队的需求为优先。可是现在,他说服自己,武装起其他玩家后,他们也会成为抵御危机的一道力量。
十八名玩家,在眼前死了一人,主动消失两人,被动消失四人,现在仅剩下十一人了。四人团伙加一名独狼玩家,还没有自己小队的人多。这个餐厅已经太过空旷了。
小队中的其他人并没有反对苏星河的做法,这个游戏从一开始就没有需要玩家们相互竞争的地方。
神夜像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突然说了句与现在情况不太相干的事,“我刚才有事情,没能第一时间下线,大概在所有都下线十分钟后,我突然就被强制下线了。”
苏星河不解的看着他,神夜面色如常的解释道,“只是我担心强制离线状态下也会失去进入游戏的资格,所以趁还没消失给大家提个醒。”
朱军浩感受到苏星河和神夜接连释放的善意,连忙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好几次都是被强制踢下来的,有一次还差点睡在了大街上……那个,你们需要的是什么金属?我们手里基本都是白银,还有一点点金子......”
苏星河明白过来。神夜这是用一个没多大实际价值,但很有奉献精神的情报,从自己这里分走了对方一半的感激。真正的心机爆表。也不知道是想在对方身上布局,还是防止自己独占超过他了解的小队外助力。
但无论如何,在神夜的助攻下,整个餐厅的玩家第一次坐到了一起。似乎,是个好的开始。
再次从地窖睁开眼,周围一片漆黑。不知是不是昨天谁忘记添灯油,让油灯燃尽了。
几乎同时上线的其他人也开始对这个糟糕的状况作出反应。
李强,“谁开下灯。”
阿瑞斯,“别踩我,又没电,开什么灯啊。”
方依梦,“灵萱,你那还有火折子吗?”
巢灵萱,“没,那个不好用......我没带着了。”
神夜,“等着,我去把地窖口打开。”
说完话,神夜就在黑暗中摸索起来。他有着惊人的观察力和记忆力,只要和碰触到的东西一对比,就可以确认自己所处的位置。没费多少功夫,就顺利来到了木扶梯下。攀爬两步后,开始推地窖的木板。
第一下,他没推动。
鼓了下力气,第二下还是没推动。
他换了个姿势,只用脚撑着木梯,双手推动,木板只动了一个丝丝。
他开始快速分析这种状况。
黑暗中,阿瑞斯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怎么了?还没打开。”
“推不动。”神夜如实相告。
“推不动?”阿瑞斯的语调逐渐拔高,“你身体都虚到这种程度了吗?”
“那你来吧。”神夜在黑暗中用声音给他指引道路。
那个木板阿瑞斯昨天已经开关过好几次,大概就是二十斤左右,神夜推不动,他倒没有真的认为神夜会那么虚,只是因为身着纳米装甲,有了调侃神夜的底气,也对自己的力量有了更多的信心。
站到木梯上,他一开始就用出了全力,务求不让别人看笑话。
木板被向上撑起,一丝晨曦从缝隙中进入到地窖。
五秒钟后,木板归位,又把晨曦堵在了外面。
“好像是有什么大东西压上面......主要是站梯子上不好发力,不然我应该能推开。”阿瑞斯找补道。
“不会是疯修仙者把我们房子给拆了吧?”方依梦猜测道。
阿瑞斯又用力推开一条缝,“苏星河快找个东西垫下脚,我们俩一起推。”
纳米装甲对力量的增幅几乎可以忽略,但哪怕抛开纳米装甲本身,苏星河的力量也比神夜和李强要大,既然被点了名,他只好压下心中的不安,垫了根板凳后,和阿瑞斯同时发力。即使是这样,两人也是用尽全力后才推开了木板。
推开木板的一瞬间,一道沉闷的声音从后面响起。那是压在木板上的物体滑落的声音。
“啊——”
刚刚探头看了眼外面的阿瑞斯惊叫一声后跌下了木梯。
见他有着纳米装甲还是这么胆小,苏星河只能硬着头皮攀上木梯,快速扫视着外面。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进入到了毫无逻辑可言的噩梦之中。
老板的房间,厨房,客堂,全都变成了仿佛被炮火轰炸过的废墟。碎石、破土布满了整个后院。
但先前压着地窖木板的,并不是土石,而是一具尸体。
因为木板的遮挡,苏星河看不到尸体的样貌。但是那素色的道袍长袖,与握着半截断剑的苍老手掌,都让他的心直沉深渊。
顾不得可能的危险,苏星河快速爬出地窖,一点点转头,看向那具完全无法和现实联系到一起的尸体。
尸体无头,但是更多入眼的细节让苏星河确定,这就是王道长。
他快步冲出客栈,入目之中,皆是大战后的断壁与无头血尸。
散乱的线索在他脑海里扭动,交织,组成了一段属于昨夜的画面。
王玄隐深夜入城,正好遇到了那名在进行杀戮的疯修仙者。两人展开大战,在面对王玄隐这位练气期极境高手时,疯修仙者落到了下风。但他很快就发现对方过于顾及人命,于是一边破坏建筑,一边寻找藏身其中的人,以他们为饵削弱王玄隐的攻势。
但哪怕这样,他依然处于劣势,于是他想到了昨天在客栈遭遇到的奇怪攻击。他昨天就注意到了地窖中有异,只是不确定地窖中是否有更多的强大法器,所以才没有盲目进入。
但此刻,他打算引王玄隐进入地窖,依靠内部可能存在的法器来杀死对方。毕竟他不但知道有法器,更知道法器如何攻击,天然就比王玄隐更有优势。
而阿瑞斯却告诉过王玄隐,几人夜间就藏身在客栈地窖之中。见疯修仙者迂回着跑向客栈地窖,王玄隐以为他是想像先前一样,拿地窖中的人当做盾牌,所以竭力阻止。
王玄隐善而不迂,对普通人,能救则救,不能救尽力就是。但地窖中之人却是他朋友的准弟子,是自己的忘年之交,所以他不能在这里退让。
在这个决战地点,为了保护好地窖,他被疯修仙者斩下头颅。而后者伤重,也暂时没有了进入地窖的理由与能力,所以就此退去。
苏星河结束了在眼前组合出的画面。
大部分内容都没有问题,但是这段画面中有一部分不合理的异常之处。那就是,哪怕要保护地窖,王玄隐依然有足够的自保之力,不可能平白无故就被砍掉头颅,这里缺少一段至关重要的信息拼图。
“王道长!”
以阿瑞斯的悲呼为始,一道道难以置信的声音接连响起。
苏星河没有余暇去听他们感情宣泄大于理智的叫喊,把目光看向了走到自己身边的神夜。用低沉沙哑的语调开口问道,“你的猜测错了,现在还有新的推论吗?”
神夜遥望着这条已经重伤垂死的街道,轻轻点头,“有,既然该排除的都已经排除,那么答案就在剩下的那几个极小可能当中......现在,你还想继续寻求答案吗?”
“寻求?”苏星河将手中的手雷当做握力器般,一下又一下的紧捏着,声音有着异乎寻常的平静,“为什么说寻求?既然它这么讨厌,应该用......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