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巧舌如簧

王夫人小院。

“见过太太，政老爷。”贾玥向着贾政和王夫人行礼。

“好，玥哥儿考的好。”贾政看着他，满脸的欣喜。

他还没到家就听说贾玥考上了县案首的事，这让他很是开心，贾家终于出了一个读书人。

相比起他的态度，王夫人就要显得冰冷了许多：“玥哥儿考的好，等回头我与政老爷自当好好赏你。”

她的意思很明确：让贾玥离开这里。

因为有贾政在，贾玥也不与她拐弯抹角的，直接开口：“太太可是打算送三妹妹入宫？”

这话顿时让王夫人沉下了脸：“你怎知晓？”

这件事她还在和贾政商议，叫探春来也是因为贾政想听听她的想法。

“是宝二哥说的。”一旁的探春连忙解释。

王夫人一滞，说不出话来。她本来还打算呵斥贾玥一顿呢，谁知道竟是贾宝玉透露出去的。

贾政向贾玥捋须道：“玥哥儿以为此事如何？”

“不妥。”贾玥当即摇头。

这话一出口，王夫人就向他投来了愤怒的目光。

“为何？”贾政忙问。

“大姐姐入宫十余年，可结果呢？”贾玥反问。

贾政微微皱眉，的确，贾元春无论是人品还是才学，都是极为出色的，她入宫十余年却未曾得朱权另眼相看，探春去了，又能如何？

“这话说的不对。”王夫人立刻道，“元春做不成的事儿，旁人就成不了么？探春品相同样出众，没准儿陛下就喜欢了呢？”

贾玥看着她：“太太可知，陛下在位十六年，后宫妃嫔有几人是选秀选上的？”

“这……”王夫人顿时沉吟了起来，她还真不知道。

“一人也无！”贾玥看着她说出了答案。

王夫人依然不死心：“不是说了么，旁人不成的事儿，探春未必不成。没准儿她便是那飞上枝头的凤凰呢？”

“可这天下，又有多少凤凰？”贾玥面上平淡，但心里却是怒火升腾：

【以女儿的青春与性命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指望，你枉为人母！】

听到他的心声，探春再次红了眼眶。

“你……”王夫人还想说什么，却是被贾玥打断，他向贾政道：

“政老爷，即便三妹妹邀天之幸当真成了贵妃，这便对我们家是好事么？”

“怎不是好事？”贾政一愣。

“政老爷莫非忘了威远侯柳家？”

贾玥的这一句话，立刻让贾政心头一跳，柳家本身没有什么大的差池，按照常理，还能享几十年富贵。可被淑妃牵连后，家破人亡。

“危言耸听。”王夫人闷哼了一声，“柳家在朝中无人，保不得淑妃。可我们有兄长在，探春必定安然无恙。”

她的声音中满是自信和得意，身居高位的王子腾是她的最大倚仗。

“王家老爷公务繁忙，往往奉旨办差都要个一年半载的，若是此时出了事儿，该如何是好？”贾玥看向她。

【你的眼里只有王子腾，殊不知他只是一个短命鬼，回京仅半年就暴毙而亡了。你此时将三妹妹送入宫中，待王子腾死了，你要她如何是好？】

如此心声让探春心头一颤，他如此激烈的反对，就是知道她必死无疑，他是在救她的性命。

“兄长乃朝廷重臣，谁不给他几分薄面？就算他不在朝中，亦是无妨。”王夫人满脸的自豪。

贾玥闻言笑了：“太太说的是，只是不知此次东府出事，这满朝文武为何不给他几分薄面？这顺天府尹为何不给他几分薄面？陛下为何不瞧在他的面上，手下留情？”

这一连三问如同重锤一般，狠狠的砸在了几人心上，只砸得他们齐齐变了脸色，一个问题浮现在他们脑海中：

如果王子腾当真有如此威势，为什么东府会如此轻易的就没了？

王夫人厉声道：“胡说什么，蓉哥儿那是大不孝之罪，岂是寻常？”

贾玥微哂：“只要寻对了时机，拿住了人，什么罪名还不是随口一言？上回若非我寻到了他们的破绽，这巫蛊之罪便要落到大姐姐头上了，届时，那柳家便成了贾家！”

这话说的贾政脸色一沉，眼皮一颤。

贾玥洞察到了他的心思，立刻趁热打铁：“这‘不孝之罪’他们帮不了，这‘秽乱宫闱’之罪，他们便能帮了么？”

贾政闻言顿时露出了赞同之色。

王夫人大怒：“你倒是生得一双翘嘴，横竖都是你有理儿！莫非我兄长堂堂朝廷二品大员，瞧得还没你一个野小子通透吗？”

当道理说不过的时候，她便开始排资历，以身份压人了。

贾玥摇头：“太太有所不知，这些事儿可不是我自己想着的，而是皇后娘娘讲的。”

论身份，王子腾还能大得过皇后吗？

果然，王夫人张了张嘴，却发现无话可说，她总不能说皇后的不是。

见她沉默，贾玥立刻向贾政道：“政老爷，此事，还需三思而后行。三妹妹大好年华不可耗费在深宫之中，她亦无法背负起整个家族的荣辱兴衰。贾家以军功立足，堂堂七尺男儿，又岂能将存亡大事，全都系在女儿家的身上。如若果真如此，我等死后又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如此情真意切的一番话，深深的打动了贾政，简直说到了他的心坎里，这也是他一直以来都对贾宝玉严格要求的原因，他是有心想要振兴贾家的，只可惜贾家的男丁大多数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再加上他自己本身才能也不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贾家一步步走上衰败之路。

他看向了探春，眼带询问之色。

探春目光温柔的看了贾玥一眼：“玥哥哥所说，皆是我心头所想。”

贾政点了点头，一拍椅子的扶手，站起了身来：“此事作罢，往后勿用再提。”

“老爷……”王夫人一惊，连忙想要劝他。哪怕王子腾再厉害，贾政身为探春的父亲，这事他不答应，也做不得数。

可贾政却是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我意已决，无需多言。”

王夫人顿时脸色一黑，僵在了原地。

“玥哥儿，走，去书房，与我讲讲县试。”贾政拉着贾玥向外走去。

贾玥应了一声，给了探春一个眼色。

探春又惊又喜，忙也跟着他们离开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王夫人勃然大怒，她死死的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的嵌入了肉中：

“别得意，往后有你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