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私奔

深夜，柴房。

探春靠在墙上，双眸微阖，脸色红肿，看起来很是可怜。她虽然是庶出的姑娘，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待遇。

但她一点都不后悔，她不想被当成货物一样嫁出去，用来换取利益，更不愿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刚才在宴会上，她其实并没有说谎，她的心里的确是有人了。

他的存在，给予了她巨大的力量，让她敢于对抗王夫人，让有了抗婚的勇气。

吱嘎。

柴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不用劝我，我不会改主意的。”她淡淡说道。

在刚才，有不少人来劝她，让她乖乖听话，不要违逆王夫人，甚至连她的生母赵姨娘都来了。

对于她们的话，她嗤之以鼻，根本连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此时又有人来了，她还以为又是来说教的。

可来人并没有回她的话，只是来到了她的面前。

她微有些诧异，睁开了眼睛，借着清冷的月光，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玥，玥哥哥！”她低呼了一声，神情慌乱。

是的，来人正是贾玥。

“是我。”他蹲下了身子，伸手轻抚她那红肿的脸颊。

探春脸色一红，下意识的侧过了脸，躲避着他的目光，她觉得自己现在很丑，不能让他看到。

“疼么？”贾玥柔声询问。

“不疼。”探春连忙摇头。

贾玥眼带怜惜的看着她：“傻妹妹，你若不愿嫁，可徐徐图之，何必出此下策呢？”

古代婚嫁有一套完整的流程，包括：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现在才是第一步，后面还有很多步骤，如果探春真的不愿，完全有很多时间来周旋的，可她却选择了最激烈最直接的方式。

感受到他目光中的疼爱之色，探春心头满是温暖，她低声道：“这事儿，我不能退让。”

她内心的感情接受不了半点妥协。

贾玥轻轻一叹，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从其中倒出了一些药液：“这是上好的伤药，我为你治伤。”

“有劳玥哥哥了。”探春应了一声。

贾玥将药液涂抹在了她的脸上，动作轻柔，神态专注。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朗脸庞，感受着他的温柔体贴，探春的目光中满是柔情，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坚持和抗争都有了意义，都是值得的。

一会之后，贾玥给她上好了药：“别碰到伤处，明儿就能好了。”

“多谢玥哥哥。”探春轻声道谢。

“不必客气。”贾玥收好了药，向她伸出了手，“走吧。”

“去哪儿？”探春不解。

贾玥失笑：“怎么？你还打算在这柴房里过夜不成？”

探春一愣，随后连忙摇头：“玥哥哥，这是太太之命，我不得违抗。”

贾玥探手，抓住了她的手：“你不敢违抗太太之命，可为何却敢抗婚？”

“我……”探春看了看自己被他握住的手，脸色一红，“这，不一样。”

如果不是心有所属，她又怎么会反抗的如此激烈呢？

“有何不一样？抗婚是因为心里有了人？”贾玥笑道。

探春脸色更红，她低下了头不敢看他，没有说话，但已是默认了。

“你心里的人，是谁？”他压低了声音。

探春心头一慌，连忙摇头，说自己心里有人已经足够离经叛道的了，要她亲口说出那个人，她哪里有那等面皮。

“我猜他一定是个俊朗非凡，才貌双全的爷儿们，对么？”贾玥向她眨了眨眼。

探春偷偷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

“我猜他平日里对你一定极好，是也不是？”贾玥又问。

探春再次点头。

贾玥深深的看着她：“他若是问你，你可愿随他离开京城，从此四海为家，浪迹天涯，你怎么答他？”

探春闻言猛然抬头，目光闪亮的看着他：“我愿随他而去，无论天涯海角，碧落黄泉。”

“你不后悔么？聘则为妻，奔则为妾。你若跟他走了，是没有名分的。”贾玥目光灼灼。

在这个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没有经过父母同意的婚姻是不被认可的，如果私自与人出走，那就会被判定为私奔，私奔的女子是当不了正妻的，顶多算是妾。

“无妨，只要能与他双宿双飞，我不求名分。”探春满脸的坚定。

“傻妹妹，你又何必如此？为了他，当真值得么？”贾玥微微一叹。

探春的做法等于是赌上了自己的一切，且没有任何退路，一旦赌输了，她将一败涂地。

“值得。”探春好不由的点头。

贾玥深深看了她一眼，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走吧。”

探春温柔的看着他，随后向他露出了一个笑容，笑得很甜，很美。

她本以为自己将会和他浪迹天涯，可刚出了柴房的门，她的梦就破碎了，只见门口正站在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她的父亲。

贾政。

“父亲，这都是我的错，不关玥哥哥的事。”她又惊又慌，连忙挡在了贾玥的身前，将所有的错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生怕贾政会迁怒贾玥。

贾政目光复杂的看向了她，最终微微叹息了一声。

“父亲，若要责罚，便罚我吧！与玥哥哥无关。”探春跪倒在贾政的面前，向他求道。

“傻妹妹，快起来。”贾玥见状连忙要去扶她。

探春满脸泪水的朝他摇头，还示意他快走。

“玥哥儿，你且去吧。”贾政也向贾玥道。

贾玥看了探春一眼，向她点了点头：“三妹妹，我们明日再见。”

说完，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探春长舒了口气，随后向贾政求道：“父亲，还请责罚。”

“起来吧，自明日起，你每日都陪着玥哥儿读书吧，他的书法不好，你多教教他。”贾政淡淡开口。

“啊？”探春一愣，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贾政竟然会这么说。这哪里是惩罚，这对她来说就是嘉奖。

贾政看向了贾玥的背影：“适才他与我立下了一条约定。”

“什么？”

“三年之内，他将以状元之身前来提亲，如若不然，我便将你嫁去别家。”

探春闻言捂住了嘴巴，看着贾玥离去的背影，心头既是欣喜，又是感动，顿时泪如雨下：

“玥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