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子 旅途

有人吗?

喂!有人知道这是哪里吗?

青年站在松软的地上,轻轻地喊着,辽远的旷野迅速淹没了他的呼喊声。他只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一股不真实的感觉油然而生。绿油油的青草自由地生长在他的脚边,从这里往远处瞭望,一排排矮矮的树茂密的拥挤在一起,隐去了所有的地皮。

又来了……不对,应该是许久未见了。我还以为我再也不会再到这里了。青年情不自禁的想着。这里是他素未谋面又无比熟悉的地方。这是无数次出现在他梦境中的地方,没有任何兆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频繁地占据了他的大脑。在他所不知晓的某处,青草和灌木竟生长在泥土之中,以他从没有见过的姿态自由地活着。

青年迈步走了起来,目光直直地向上望去——天空不再是朦胧下的碎影,而是与辽远的大地连接在一起的蓝蓝的琥珀,即使在梦中见过多次,但依旧能将他震撼到无以复加。

青年走了很久,辽阔的大地上不存在除他以外的任何人类。这是世界的背面,从未有人抵达的自由之地,自然是任万物竞发的福地。青年一边走一边想着,慢慢地又将想到的东西抛掷脑后。被一路的清风洗涤过后,青年几乎忘却了所有的东西,仅仅凭借着直觉向前继续行走。

青年终于来到了一处村庄。四处的地块充满着并不清澈的水,数不清的高高的植物生长在地块中,尖尖处挂着一串金黄的果实,将植茎微微压弯。青年不知道这些植物的名字,他其实几乎叫不出这里的任何一种东西的名字,但他依旧有一种亲切的感觉,仿佛他已经与这些植物相处了许久。

村庄里依旧空无一人。没人知道这些草房是由谁修建而成的,他们就凭空立在这儿。青年并不在意这些,继续穿越村庄。走了很久,来到一处灰色的平台上,一只长长的白色铁壳怪物裹挟着巨大的声音,踩着两根略带锈迹的铁棒飞速赶来,停在青年的面前。青年抬步踏上怪物的内部,里面井然有序地放置着许多座位,依旧没有一人。只听见“呜”的一声尖啸,怪物开始飞奔,从两旁的透明琥珀能看见外面的景色正在快速地向后飞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色怪物停泊在了一座巨大的建筑内部。青年从怪物的体内缓缓走出。四处悬挂的牌子上写满了他不认识的文字,青年本能地沿着步阶向上走,在这座建筑的内部绕来绕去。建筑内充斥着人的气息,但依旧空无一人。

青年突然不安起来,脚下的步伐第一次变得踌躇。他站在晶莹剔透的走廊上,不远处是一个拐角。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无论是那长长的白色的怪物,还是现在这座奇怪的巨大建筑,都是在他梦中没有遇见过的。青年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拐角,似乎在那边存在着令人神往的一切,只要走过了拐角,他将能看到这个世界的全貌。

“利……”

青年的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青年如遭雷击,被雾霭封存的记忆抽丝剥茧般重现在脑海中。他缓缓转过身,一条长长的裂痕出现在距离他仅几厘米的地方,将他面前和身后截然不同的一切分隔开来。裂痕的另一端不再是他一路走来的长廊,从这里望去只能看见一颗无与伦比的参天巨树,祂的腰身淹没在海水之中,无边无际的枝干铺满了海面,上方的树枝和绿叶将树冠分割成了九个大小不一的雄伟的世界。青年闭上眼,又缓缓转回去,下一刻,巨树的身躯摇晃起来,一层层的世界从上往下开始崩塌。巨树的树干似乎已经不堪重负,伟岸的身躯轰然倒下,掀起上千米高的海啸。海底沉寂已久的火山突破了压制,开始愤怒地吞吐着岩浆。大地从巨树的手中接过权柄,用自己辽阔的身躯掩埋了这位旧日的主宰。

青年抬起脚步,将身后剧变的世界抛诸脑后。脚上穿着的木鞋敲在光滑的地板上,伴随清脆的声音,青年身着的绣有复杂纹路的黑金色祭服逐渐转变成为一件简单白净的短衣和一条紧贴着双腿的黑色长裤。青年继续朝着拐角走去,脚下清脆的声音越来越小,青年的步伐越来越快。他的身后仿佛传来了无数的哭喊声,祈祷声,求救声,使得青年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双耳。

青年在拐角转过身。

“欢迎回家,哥哥。”

一群人站在一块巨大的路牌下,每个人的衣服都和青年身上穿得一样奇怪。中间的女孩朝着青年高高地挥舞着手臂,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无奈与欣喜的神情。

青年轻轻放开了遮蔽着双耳的手,身后嘈杂的声音已全然不见。

青年迈开步子,朝着他们走去。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