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吃一点苦

“你穿越到秦州吧。”

赵伯辰一愣：“秦州？秦州是哪里？”

“秦州，下府，天水郡，雄武军节度，也就是今天的甘肃省天水市。”

赵伯辰道：“听着好像是宋朝？我为什么穿越到宋朝？还是天水那么偏远的地方。”

“你是惟一一个认识到宋朝是因为得不到下层百姓的支持而灭亡的朝代，以后的明朝也是。不管真假如何，甚合我的心意。秦州蕃汉交杂，初期远离宋金的战争，正合你的心意。穿越过去吧，做一番大事出来。”

赵伯辰道：“我虽然是孤儿，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但现在已经大了，在农机所里，吃喝不愁，为什么要穿越到宋朝？而且世界上，真有穿越这种事？”

“穿越过去，改写宋朝的历史，重建一个属于汉人的朝代。”

赵伯辰犹豫了一下，道：“如果我穿越，有什么好处？”

“我给你的眼里一副地图，只要你按照地图里的红点走，就事事顺遂，绝无大的灾殃。不按照红点走，就只能够听天由命了。在乱世，最重要的是武力。我给你天下第一的武力，绝不会武力输了人。但也只是天下第一而已，若不小心，还是会死的。若是成历了，你做皇帝，九五之尊，天下莫不景从！”

赵伯辰道：“做皇帝？做皇帝也不多吸引人。”

“若你能够拯救世界，改变历史，我就许你真人之境。长生久视，傲视人间！不过，过去之后在初期要吃一点点苦，熬过去就好了。”

赵伯辰道：“我考虑考虑，明天再回答你。”

一个自称全体中国人的母亲的角色，突然来告诉赵伯辰，你穿越吧，这也能信？而且看不见人，只听见说话，赵伯辰严重怀疑自己在做梦。或许一觉醒来，会跟同事说着这个故事开玩笑呢。

考虑考虑，意思就是赵伯辰在等着醒来，醒来一切都会过去。

“啪！”一鞭子打在身上，赵伯辰真是痛彻心扉。

猛地蹦起来，就要抓打自己的鞭子。哪里知道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上。

赵伯辰觉得饿，巨饿无比。他觉得，自己现在可以吃下一头牛，这绝对不是夸张。

杨坚庭用手拍打着鞭子，上下打量着赵伯辰，道：“呦，一下子就站起来，看起来身体不错吗。昨天晚上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浑身发烫？”

赵伯辰看着杨坚庭，又看了看自己身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真的穿越了？这个世界上真有穿越？我还没准备好呢！早知道要穿越，肯定要学一大堆的历史知识，一大堆的制造知识，一大堆的医疗知识，怎么能够这么随随便便？

“啪！啪！”两鞭子抽在身上，赵伯辰被打得龇牙咧嘴。只是肚子饿得前肚皮贴着后肚皮，没有一丝力气。只好说道：“昨晚得了风寒，早晨出了一身汗就好了。”

杨坚廷道：“你还真是命好！还不快去背粮食！”

赵伯辰无奈，只好过去把地上的一袋米背上，立即累得喘粗气。

穿越过来，也继承了这个身体的记忆，甚为清晰。这种清晰甚至有时会让赵伯辰产生一种错乱。

现在是建炎二年四月间。在二月，金国陕西诸路都统娄室攻占秦州，宋秦凤路经略使李复生投降。但是娄室并不认为能够长占陕西，加之上级粘罕一直想攻打金国，所以很快撤军。宋又派长安人李复来知秦州，所以这里仍是宋国的地盘。只是军队已撤，又被金国大规模破坏，宋的统治基础极为薄弱。

趁着这个空档，夏国游骑大肆活动。他们占领了兰州和会州，沿着祖厉河谷固有道路，占领了定西城、者达堡和甘谷城，甚至到了秦州城外。只是由于秦州城紧闭，于是只能在城外劫掠。

赵伯辰的前身与母亲本来是到秦州躲兵灾的，母亲逃了，赵伯辰被擒获。

拿鞭子的人，是秦州孔目杨明德的侄子，名叫杨坚庭。他出城游玩，被夏国游骑所抓，立即投靠了夏国人，成了运粮队伍的一个小头目。

而这些人，自然就是夏国抓来的运粮队伍了。

身上背着粮食，赵伯辰只觉沉重无比。一脚抬起来，一脚落下去，完全跟着别人的脚步走，几乎失去了知觉。

说好的跟着红点事事顺遂呢？说好的天下第一武力呢？说好的眼里有地图呢？这里就是秦州，最少现在的地界还属于秦州境内，却吃这样的苦！初期要吃一点苦头，这样的苦可不是一点点啊！这苦，什么时候是头啊！

到了太阳西斜，运粮的队伍放下粮食，开始打火做饭。

队伍既然是运粮，粮又是夏国队伍抢来的，背的自然是效率最高的粮食。在这支队伍里，自然是小米。

赵伯辰狠狠挖了一大碗小米，觉得肚子实在饿得狠了，又挖了半小碗。

打火做饭，等到饭熟了，赵伯辰上去在锅里面划了一大块。道：“这是我的，你们不要跟我抢！”

孙五郎拿着碗道：“我们都是一大碗，剩下的，全都是你的了。”

说完，伸出手，从锅里面抓饭。烫得不断吸舌头，依然坚决挖一大碗。

大家依次上来上来挖饭，赵伯辰紧紧盯着看，生怕他们挖多了。

孙五郎道：“夏国人虽然凶狠，我们的饭是管够的。赵大郎，你挖饭吧，不用盯着。”

赵伯辰的脸微微一红，道：“我今天实在是饿得狠了，对不住大家。”

夏国人让他们带着锅就是难得了，根本不会配置其他餐具。要想吃饭，只能够用手挖。

赵伯辰伸手到锅里，觉得烫得难受。但为了吃饭，只好忍痛咬牙把饭挖出来，放到了碗里。碗是被夏国兵押走的时候，随便找的，锔了一道大口子。赵伯辰捧在手里面，却觉得香甜无比。

杨坚廷拿了一个盐罐子，给每人分一个盐粒。秦州的南面岷州产盐，盐并不贵，夏国人才舍得分给运粮的人吃。

到了赵伯辰面前，杨坚庭道：“赵大，你今天身体不适，就不要吃盐了。”

赵伯辰把一团米饭送入口中，道：“杨官人，人不吃盐哪里行？今天不吃盐，明天就干不动活了。”

杨坚庭拿起一粒盐粒，故意装作不小心，掉到了地上。道：“唉呀，真是夭寿啦，怎么就掉到地上了呢？哈哈，赵大，你只好自己捡起来吃了。”

然后大笑着，向下一个人走去。

赵伯辰看着杨坚庭的背影，眼神冰冷。缓缓地把地上的盐粒捡起来，放在口里抿了一下。低声道：“此仇不报，枉我一世为人！姓杨的小子，且看你快活到几时！”

抬起头，看着在空。自己天下第一的武力在哪里呢？有了武力，何必受人欺侮！是不是吃过了饭后，武力就恢复了？现在赵伯辰的心中，多么希望说的天下第一武力真的存在啊！

吃过了饭，太阳已经落下了山。山间的凉风起来，吹在人身上，特别惬意。

一轮月亮从东方升起来，俯瞰着人间。在傍晚的天空中，月亮特别皎洁，闪着圣洁的光辉。

赵伯辰躺在地上，看着月亮。

突然间有一种明悟。天上有一个太阳，月亮又叫太阴，阴阳不是刚好相配吗？月亮和太阳这两个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天体，在地上看着又那么像，莫非本来就有深意？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好像有一个模样模模糊糊的妇人，絮絮叨叨地说着。说着对自己的思念，说着让自己穿越的无奈。说穿越是多么不容易，自己能够做到的也有限。给自己眼里一副地图，通过这副地图保佑自己，几乎是极限了。穿越之后改变身体，更是难以完成的事。让自己成为天下第一高手，妇人用了几乎所有的能力，实在没有余力做什么了。

最后，妇人慢慢隐去，赵伯辰只记得那双依依不舍的眼睛。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念了一句诗，赵伯辰悠悠地醒来。

此时天上明月高照，天地间亮堂堂的。星星眨啊眨，好像在看着这人世间。

赵伯辰抬起头，眼里蓦然出现了一副地图。从巨大很快变小，中间一个城市闪着红色，赦然写着——秦州。从地上抓起一眼木棍，暗暗试了试胳膊上的力量。轻轻用力，“嘭”的一声，木棍戛然而断。

把木棍扔在地上，抬起头，见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