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要补上岁旦的年饭

院子里果然是孟迟回来了,麻团正兴奋地围在他身侧,不停跃起想要搭到他身上去,孟迟手里提着个食盒,打开来,正从上层取了个鸡腿出来,掰下肉来喂给麻团。

麻团长大嘴,只有一丝小小鸡肉,十分不满,舔舔他的手,干脆直接叼了整只鸡腿,上一旁自个吃去了。

孟迟摇头起身,刚想念叨麻团,姜绾出来了。

他立即扬扬手里的食盒,招呼她一块儿上屋顶去。

食盒里除了炙羊腿、花生和烤肉串,还有一壶酒,姜绾不解,“怎么还带了吃的回来,你在营地没吃晚饭?”

“吃过了,今日罗勇他们做了炙烤羊肉,很香,我就带了些回来。”

孟迟拿了小刀,把炙羊腿上的肉片下来摆在碟子上,又取了两个碗来,斟上酒,“先前在峄城错过了岁旦,也没个庆祝的,好歹一起补个年饭。”

他说着,酒碗与姜绾手中碗相碰,当的一声,清脆悦耳。

“年饭?”姜绾这才回想起来,初春已至,年竟然就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先前忙着,竟没有一丝感觉。

“对,年饭。”孟迟心情似是还不错,倾倒一线酒入喉,随手把肉串上的肉撸下来,抛给麻团,麻团呼啦呼啦地一粒不拉全都接住,吃得欢实。

“峄城之事告一段落,总算能坐下好好一块儿也吃吃酒,把年过好。”

这是他认识姜绾之后的第一个新年,峄城往年热闹的花灯夜市没办成,烟火也没燃,什么也没有。

于是缺的这顿年饭便惦记了好些日子。

姜绾从前就不太过节日,任何节日。哪怕是新年,也极有可能是在出任务的途中,这些喜庆于她也不过是个日历上的某一个日期。

哪怕是就在身旁的张灯结彩与喧闹,也似是隔着千山万水般的置身事外。

突然听孟迟提到要补一个,又满心欢喜的模样,招呼她吃吃喝喝,竟感觉还挺不错,于是她也试着体会他说的把年过好是什么感觉。

她想着以后她是要领着小玥长大的,并不希望她同自己一样,这些寻常普通又令人心情愉悦的事,多试试也挺好,以后便是她领着小玥过每一个新年了。

两人并排坐着,就着清朗月色吃了会儿东西,西石村里的夜很静,初春偶尔已有些虫鸣,除此便是花草树叶被风拂过的沙沙声,这种感觉姜绾很熟悉,是她从前无数次夜中蹲守等待机会的时刻。

刹那间她便觉着过节的体会已结束,于是惦记起罗家发现硫镪水之后的事来。

“罗家那些硫镪水,搜出来了吗。”

“搜出来了。”

孟迟原想静静于她坐着吃吃东西,赏夜景品美酒,却还没开始,氛围正好她已言其他。

他叹息口气,虽觉着可惜,还是看向她,道:“罗秋绵暂被扣府衙中,吴大人派人在罗家搜出了近百缸这玩意儿。”

“全都存放在地窖中,起出来的时候还碎了七八缸,整个院子都臭了,罗老夫人见了,人直接就晕了过去。”

饶是先前有准备,姜绾还是被这个数目略惊了一惊,眼底升起一丝疑惑,“近百缸?”

“他们做这许多要来何用,可有查到上家是谁。”

罗家是做买卖的,没有上家下定,缘何投入金银制这近百缸于自己无用的麻烦玩意儿。

“还在找,吴大人已经连夜提审了,城中出现如此大量的硫镪水,他给郴南营知会了一声,我则给郴西营送了信,吴大人意思是还不知罗家先前送出去多少,都叫他们各自警惕着些。”

“不过我觉得罗家未必有能力制出这许多,否则早暗中开了销路了,起出来的那些,验看过后有大半是做毁了的,其他的也深浅浓厚都不同,像是还在试着调配比例,供应不了大批量的这东西。”

孟迟说着摆摆手,“等审出来就知道了。”见她酒碗空了,顺手给斟上,“不说这个,你今天去郴西营了?如何,要留在那里做事么?”

姜绾点头,心中默默记下。

又把今日进营的前后也说给他听,还趁着这个机会问了在峄城就想问的事,“对了,你家这屋子,可有打算售出?我记得你说过,等解决了和你弟弟的事,还回岳州去,到时这屋子又空着了,若你有打算让出,我想接手。”

她诚心诚意,未料到孟迟先是惊讶,随后扶额笑个不停,“你喜欢这屋,住就是了,还要掏银子给我?”

他不要她的银子。

可姜绾还是想要自己的屋子,寻思祖屋他不想出让也实属正常,她另寻其他就是。

“哦,那算了,我有空的时候再看看别的。”

或许这村子里日后会有人腾出空屋来,到时候她再买下来就是。

孟迟一愣,笑不出来了,“不必看别的,那多麻烦。你看阿尧小玥他们也都习惯这儿了,且随你想住多久都行……”

姜绾碗中的酒喝完,话也说完,吃了几片炙羊腿,便同样用小刀片下几片同数的肉,留给孟迟,与他打了个招呼,就跃下屋檐去。

“我吃好了,你和麻团慢慢吃。”

“味道不错,多谢款待。”

她扬手与尚被单独留在屋檐上的孟迟道别,回到屋里继续倒腾自己的瓶瓶罐罐,又过了近半个时辰后,才回到床上随意一趟,扯过被子囫囵一盖,仓促睡去。

孟迟却还在院中屋檐上,剩下没吃完的炙羊肉孤零零躺在盘子里,自己吃也没意思得很,便把麻团拖到了屋顶,麻团吃肉他喝酒,一人一狗独待至快四更天才下来。

麻团还在院子里转悠着寻吃的,孟迟站定在树下,看着姜绾那屋的窗户久久出神。

她在屋檐上对过年节的陌生与生疏,没来由地让他心间泛起丝丝缕缕的心疼,即便是到了郴州,有了落脚的地方,接连发生这么多事,她依旧没能真正松懈下来。

回想起方才在屋顶上,她问他卖不卖屋子,想买,孟迟猛然顿悟,她不是需要一个能住的地方,是需要一个能住的自己的地方。

这屋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