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薛舒云放下了手中的皮箱,来到薛重景的面前,笑着抚摸着他的头。
“没想到,七年不见,小景都长这么大了。我的脑海里还停留在你小时候,哭着吵着让我教你叠千纸鹤呢。哈哈哈”
薛重景有一些意外,刚才让重恒那么一吓,加之又看见自己分别七年的姑姑,难免有些激动。重景一把就抱住了薛舒云,高兴的说:“姑姑,你怎么回来了呀?”
“这才认出我来呀,我还那么疼你。怎么你们怎么都在门口站着?我哥和我娘呢?”薛舒云问道。
薛重景一五一十的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诉了薛舒云,薛舒云听完,着急的询问道:“那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啊?赶紧去医院啊。”
“小姐,老爷临走时吩咐了,不让家里人过去。把家里和生意上的事情都交给二少爷管。小姐,请安心。老太太有人照顾,相信会没事的。”周管家急忙解释道。
“我娘在哪个医院?”
“回小姐,沙界仁爱医院。”
“在省城啊,行,等我安顿好,就过去找他们。”薛舒云看了看周管家,“周管家,你的脸是怎么了?”
“是……是老奴不小心摔的。”
薛舒云看了一眼薛重恒。
“我看是某些人想趁我大哥不在家,拿家里的钱,你不让才被打的吧。”
“这……”周管家不敢回话。
“哎呀,妹妹。你回来怎么不跟家里人说一声?这么突然。”薛贾氏又对着周管家说:“周管家,你快让下人去置办,为小姐接风洗尘!”
“是,太太。”
“别妹妹,妹妹的,谁是你妹妹?”薛舒云自是和薛贾氏不太和。
“妹妹,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来来,你们这些做侄媳妇的,快给姑姑请个安。”
“姑姑,好!”薛重恒的几房行礼道。
“免了,免了,我可受不起。”薛舒云正说着,薛重恒走了过来,笑眯眯的说:“没想到姑姑几年不见没有一点变化,还是长得那么漂亮好看。”
“重恒侄儿,几年不见没想到你还是那么吊儿郎当。”接着薛舒云拉着薛重景,说:“来人把我的行李都搬到二少爷的房间,咱们走,小景。”
薛重景带着姑姑进了薛府,薛重恒和薛贾氏等人见状也各自散了。虽然嘴上不说,但是重恒和薛贾氏心里都堵着气。
薛舒云七年没回来,但没有忘了家里的一切,凭着记忆来到了薛重景的东院,这里原本也是她的闺房,所以很熟。
香儿等一群下人一直紧跟着,不敢多说话。
“姑姑,你怎么回来的这么突然?”薛重景询问道。
“我……我在日本留完学了呀,就回来了呗。哎呀,你就别问了。”
……
薛府的男丁比较单薄,几代单传,到了薛老爷这一辈,只有他一个男丁,还有三个女丁,薛舒雅,薛舒颂,薛舒云是最小的一个。作为最小的薛舒云,从小就有点离经叛道,性格大大咧咧,早年家里曾为她找过婚配,为了拒婚,她堵气跟着同学跑到了日本留学,一去就是七年。
在日本,她学习了西方的民主思想,崇尚自由,对于中国传统的封建礼教有了深刻的认识,同时她也接触了革命思想,偷偷的加入了中国的革命团体,也认识了自己的革命伴侣宋思危。宋思危本名宋金山,因为祖国的内忧外患,他改名叫思危,时时刻刻心系民族存亡危机。
此次回家,一方面是她想家了,另外一方面是丈夫宋思危准备在周县组织革命活动,她这个当地人可以进行协助。
……
薛老爷和薛老太太来到医院,洋大夫汉斯先生通过专业仪器检查,确诊了薛老太太是心率衰竭,已然到了无法挽回的程度。通过静养也许薛老太太,还能多活着日子。薛老爷很伤心,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将消息传到了家里,让家里先准备一切。
刚到家的薛舒云早已经泣不成声,坐着马车,来到省城和大哥一起,将薛老太太接回了家。
“娘,女儿不孝,应该早点回来。”薛舒云趴在薛老太太的床边哭着说道。
“回……回来就好。”薛老太太吃力的说道,她似乎也感知到了自己的命运。
薛老太太将薛老爷叫到身边,用手指了指,旁边的薛重景。
“我……我现在最放心不下,舒云和重景……”薛老太太说话非常费劲,但是薛老爷瞬间就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
“娘,您是想看他们二人的婚事吗?”
“嗯。”薛老太太艰难的点了点头。
“娘!我立马安排!一定让你看到!”薛老爷说道。
薛舒云知道了母亲的担忧,但是此刻回来需要隐藏身份,包括自己的丈夫宋思危,肯定是不能说出来的。
“娘!我不嫁,我要一辈子陪着你,守着你,你快点好起来吧。呜呜呜。”
“傻妹妹,娘就是想看着你早点成亲,她才能安心的走,你现在说这些话想气她吗?”薛老爷有些生气的说道。
“娘,我求求你了,你就理解一下女儿吧。当年我不辞而别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一定好好的,娘,呜呜呜,你早点好起来吧。”
听见薛舒云说这些话,躺着床上奄奄一息的薛老太太欣慰的哭了。她也有些后悔自己当年的决定,如果自己不是逼着舒云成亲,她也就不会离家出走,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了,只希望以后的日子里,她可以好好的。
“好…娘,不逼你了。”薛老太太艰难的说道,接着她将香儿叫到身边。
“孩子,以后你要好好的照顾景儿。”
“知道了,老太太。呜呜”香儿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薛老太太是想好了的,这么多丫鬟,只有香儿是她最喜欢的,按着孙媳妇的标准培养。
香儿原名林香儿,父亲曾是周县的举人,因为染上了大烟,家道中落。
“福儿,选个好日子,尽快让香儿过门吧。”薛老太太嘱托道,从语气中能感受到薛老太太强撑着自己的一口气。
“孩儿知道了。”
……
农历三月初五,距离薛重恒纳妾不到一天,薛府张灯结彩。十四岁的薛重景与十六岁的林香儿穿着传统的婚服,在薛府的正厅,举行着婚礼仪式。
“天高地广,人海茫茫,二位新人龙凤呈祥,一拜天地;跪,谢天降吉祥,一叩首!愿天长地久,再叩首!盼愉悦安康,三叩首!起!家族昌盛子孙旺,反哺跪乳敬双亲。二拜高堂养育恩;跪,感谢父母养育之恩,一叩首!孝敬父母颐养天年,再叩首!祝福父母身体安康,三叩首!起!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新郎新娘面对面,夫妻对拜花堂前;跪!乾坤交泰琴瑟和鸣,一叩首!鸳鸯比翼夫妻同心,再叩首!夫唱妇随早的贵子,三叩首!起!……”婚礼仪式的司仪说着礼词,薛府上下好生热闹。
“新人奉茶!……”
……
薛老太太躺在床上,听着前堂热闹的声音,心里满是欣慰。她艰难的坐起身体,薛舒云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奶奶,孙子带着媳妇过来给你奉茶了。”前院的婚礼仪式一成,薛重景和香儿就迫不及待的跑到了薛老太太的房间里,想让薛老太太看看自己的喜事,可以开心开心。
“好,好,好,以后……”薛老太太艰难的从口中说出来这几个字,突然老太太双眼目瞪,嘴里不停的哈着气,只听见“嗝”一声,薛老太太驾鹤西去,房间里的众人已经泣不成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