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城分局总部
陈海挂断电话，端起酒杯，一口喝光杯子里的老白干。
落地窗外小雨淅淅，整座城市都笼罩在缥缈的雨雾里。
风将雨点打到落地窗上，落地窗上滑下道道雨痕。
像是找个依靠似的，陈海抬起另一只手扶在落地窗上。
怔愣良久，他揉揉酸胀的眉心，低声暴了句粗口。
为了请他出手，沈先生那个干儿子出价三千万。
他答应了，谁让他现在手头正缺钱。
陈海没在烦心这事。
他扭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摆弄小黄鸭的王澜溪，表情愈发纠结。
不久前，詹姆斯通过从钱振江哪里收缴来的设备检查了一遍王澜溪的大脑。
好消息是王澜溪的记忆并没有遭到损坏，而是全部进入了潜意识。
詹姆斯有把握将王澜溪失忆前的记忆提取出来。
不过他没有高兴多久，因为随后詹姆斯就甩给他一道难题。
现在王澜溪体内已经产生了一个新意识。
他问陈海，是选择保留这个新意识还是直接将王澜溪原身体销毁。
实际上陈海没得选。
王澜溪这具身体在龙类基因与祝融病毒的双重影响下早已坚不可摧，想杀死她，即便是陈海亲自出手也得付出惨烈代价。
更何况，他也下不去这个手。
脑死亡什么的就更不可能。
以龙类基因所具备的极为变态的自愈力，无论她的大脑受到多重损伤，龙血基因都能在第一时间修复。
可是如果不销毁她现在这具身体，那么这世上就会同时存在两个王澜溪。
至此，摆在他面前的难题变成了到底要不要做这个手术。
难选啊！
陈海这边愁瞎了眼。
王澜溪则一笔一划的认真在小黄鸭下面画记号，天真又烂漫。
他憋得难受，索性出门到走廊上抽了根烟。
培育一具成年克隆体至少需要三个月时间，三个月，足够他想明白这件事了。
陈海随手把烟头扔到地上，打了个响指，芽衣子鬼一样从他身后出现。
“跟我去一趟运城。”说完，他抬头漫不经心的瞥了芽衣子一眼，然后目光顿住。他皱起眉头盯着她蒙在眼睛上的那块黑布：“把这鬼玩意扯下来。”
芽衣子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陈海下令，她就扯下那块黑布，紧接着，那对空洞洞的眼窝就显露在陈海面前。
陈海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行了行了，快把眼球长上，走路上忒吓人。”
芽衣子点点头，金血聚满了眼眶，一整个眼球眨眼间便长了出来。嚯，这玩意更吓人。陈海心里直犯嘀咕，这娘们可要不得。天天瞅着她容易得心脏病。
“走吧，傻愣着干啥呢？”陈海披上外套，大步下了楼。
芽衣子跟鬼似的飘在他后面，一下楼，巧了，迎面就撞上了王亮明。
人逢喜事精神爽，见着陈海，他脸笑得跟个包子褶似的。
“陈先生，您这急了忙慌的去哪儿啊？”王亮明远远招呼。
陈海脚步不停，应了一声：“去运城耍耍。”
“运城……运城那是杨局长的地盘啊。巧了不是？杨局长进京述职去了，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
陈海一惊，脚步一顿。
俩人站在门厅下，外面是绵绵细雨。
“杨局长不在，那运城现在是谁当家做主？”
王亮明一拍胸脯，道出四个字：“也管我管。”
陈海听完一乐，调侃道：“王局，您管的地儿真够宽的。”
“江东父老都爱我。”王亮明笑呵呵的，浑然没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
陈海服了，只能竖拇指：“您这脸皮也厚。”
“跟您说话就跟说相声似的，逗乐。”
“你津门人？”
“可不是嘛。”王亮明一高兴嘴就碎，嘴上还缺个把门的，啥都敢往外说：“托您的福，又立一功，就我这立功法儿那还了得？改天陈局的位子都得让给我坐坐。”
“得得得。”陈海赶紧打断他的话：“你把我二师兄的位子顶了，真遇上事我找谁去？不像话。”
“这不图一乐嘛。”王亮明搓搓手，压低声音打探道：“您突然去一趟运城到底干啥去？是不是……”他没把话说透，主打一个暗示。
陈海明白了，王亮明这是又想立功了。
免费的打手谁能拒绝。
拒了不就成大傻子了吗？
于是乎，陈海放低了声音，神秘兮兮：“是查到点线索，说不准，不敢放台面上说。”
他这纯粹是胡说八道。
陈海就怕卷进豪门恩怨。
这事儿他经历过很多次了，没新鲜事，一个个都装孝子贤孙，想夺家产把老爷子杀了不就成了？结果刀剑无眼全奔他来了。
这回他长了个心眼。
带上王亮明这么一个官面上的人物，沈先生那帮孝子贤孙就算再猖，也得收敛点不是？
有句话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陈海就这么一提，王亮明就上心了。
他拍拍胸脯，邦邦响。
“这事您得带上我，真遇上事，我还能给您挡挡子弹。”
“不敢当不敢当。”陈海连连摆手：“王局您可是封疆大吏，难能让您给我挡子弹。”
王亮明趁热打铁，打蛇随上：“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您等我回去准备准备。”
“去吧。”陈海突然想到什么，赶忙补上一句：“我带回来那个人还有我老婆，你可得给我照顾好了，不能我出去一趟家让人给偷了。”
“您放心，这种情况绝对不可能发生。”
王亮明拍着胸脯保证，陈海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这里可是国家安全局的地盘，那些间谍杀手再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敢来这儿撒野。
也就刷了几个短视频的功夫，陈海就看到王亮明提着两个箱子回来了。
瞧这架势，许是换洗衣物他都带上了。
陈海没好意思提他就去个一两天，顺利的话可能当天去就能当天回。
看他劲头这么大，就这么着吧。
一辆红旗轿车开上坡道，停在他们面前。
三人上了车。
司机油门一踩，直奔机场。
一路无话，三个小时后，一架秘密安全局的专机降落在运城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