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拒绝不了,那就选择留下。
陈海挨着浴缸坐了下来。
王澜溪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舒舒服服的平躺在浴缸里,两只小手歇不住,一会儿捧起一抔水,一会儿又潜入水底下吐泡泡。
看上去她很欢乐。
陈海忽然笑了。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把手伸进洗澡水里,轻轻一拨弄,水面荡起圈圈涟漪。
水面下,王澜溪小心翼翼握住他的手。
陈海一愣。
紧接着,她从水里浮出来,朝陈海扬起笑容。
她的笑容好干净,眼睛亮晶晶的。
两个人靠得很近。
刹那间,陈海感觉自己就像被团花所簇拥,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我喜欢有你的世界。”王澜溪认真而又笨拙的说道。
“谁教你这么说的?”陈海漫不经心的问。
王澜溪用力摇摇头,眼中露出执拗的神色:“我喜欢有你的世界。”
这一刻,陈海忽然感觉自己的将要抬起来的那只手重逾千钧。
你不要这个样子啊。
总有一天我会抛下你的。
不要这样子啊!
陈海禁不住咬住后槽牙,上下嘴唇抿的很紧。
“我也是。”
末了,他违心的说。
王澜溪笑得好灿烂,她应该不懂吧?
此时此刻她与这个世界唯一的纽带正背着她,考虑如何从她身边逃离。
这个世界真是糟透了。
陈海暗暗攥起拳头,脸色格外阴沉。
……
“我可以下船了吧?”钱振江猛地攥住面前那个男人的衣领,歇斯底里的发问。现在是京城时间下午一点半,距离引爆炸弹还有半个小时。他实在是坐不住了。
“再等等。”
那个男人闷闷抽着烟,目光投向别处。
一直是这样,一直是这样!
瞅着他三杆子打不出来一个屁的样子,钱振江真想夺下他手中那支烟,然后逼他把那根烟吞下去。
一个小姑娘推门而入,如果陈海在这儿,肯定能认出她就是那个领他升舱的那个工作人员。她面无表情的走进船长室,举起一台手持摄像机。
“可以开始了吧?”她问。
那个男人点点头,一把将钱振江推开。
那个小姑娘打开摄像机,镜头对准钱振江。
钱振江一脸懵。
“拍完这个VCR,我们就放你下船。”说完,那个男人将早就准备好的台词本拿给他。
钱振江带着深深的疑虑翻开台词本,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后他脸上露出一个比吞了苍蝇屎还要恶心的表情。
“明明我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炸毁游轮,为什么还要拍这玩意打草惊蛇?还有,你们把我整的跟个三流反派似的,这样很有意思吗?”
那个男人是个惜字如金的性子,直接拿枪抵住他脑袋。
钱振江早就不想忍了,索性破罐子破摔,趋前一步抬手用力握住枪口。
“开枪啊!你有本事就开枪。”钱振江表情无比狰狞,他确实有不怕死的底气,他的命多了去了,就算是把这条命折在这儿,他也不心疼。
“这是主的命令。”那个小姑娘在旁边冷冷的说。
一瞬间,钱振江偃旗息鼓。
他们口中的主指的是大黑天。
甭管他复活多少次,大黑天最后总能找到他,就如同挥之不去的梦魇。
那段时间钱振江感觉自己就像活在阿鼻地狱。
出于对大黑天的畏惧他妥协了。
钱振江无力的垂下手,带着满腔愤懑走到镜头前。
“开始吧。”
他慢慢抬起头。
那个小姑娘按下录制键,钱振江强忍着反胃念出那段又臭又长的台词。
……
“看到了吗?我手里的这玩意叫做起爆器,半个小时后,我就会按下这个红色按钮。你们是不是害怕了?别紧张,我不过是在这艘游轮上放置了一吨TNT炸药,保管你们死的一点痛苦都没有。想活命吗?想活命的同志请于下午两点之前将十二生肖铜首带到顶层的露天甲板上。顺便一提,离这儿最近的那座海岛足足有五千多海里,所以,不想喂海鸥的话,你们最好不要耍花招。”
陈海打开电视,看了没一会儿电视剧,接着他便呆住了。
此时电视屏幕上,钱振江像个三流小丑那样时而嚣张大笑,时而一脸阴险的盯着镜头,就差没扶额长叹接着桀桀怪笑。
陈海脸上写满不可置信。
他万万没想到竟能在这种地方碰见钱振江。
陈海越看越觉得尴尬,一个没忍住祭出遥控器,硬生生嵌进电视屏幕。
这个钱振江,脑子被驴踢了吧?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更何况钱振江还整了个花活把陈海恶心的不要不要的。陈海坐不住了,抄起凳子腿走出房间直奔船长室。
走廊上,几乎每块广告屏都在播放钱振江的那段恐怖威胁视频。
那恶心程度,简直是达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陈海烦不胜烦,抡起凳子腿,猛地砸碎就近那块广告屏。
登时电火花如打铁花般四处迸溅。
现在走廊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乘客,他们有的一脸茫然,有的满脸狐疑,还有的压根就把这事儿当成乐子看。大家的反应不一而同,因而很难达成共识,更不用说形成一股合力。
陈海黑着脸,在人群中穿梭。
挡在他面前的人大多数都会给他让路,当然也有平日里嚣张惯了的,瞧见陈海摆出一副要找人干仗的架势,非但不让路,反而好死不活的过来故意找事。
陈海斜睥了那人一眼,那家伙仗着自己膘肥体壮,一脸戏谑的看着他。毫无征兆可言,陈海抬腿一脚将他踹飞三米。
那家伙重重摔在地上,吓得他那些同伙一个个呆若木鸡。
陈海黑着脸继续往前走,经过那家伙身边时,他猛然出手一把握住陈海脚腕。简直是奇耻大辱,他强忍着剧痛,恶狠狠的看向陈海。
今天要是不把场子找回来,以后他还怎么在社会上混?
想到这儿,他胳膊猛然发力,想着将陈海直接掀翻。岂料陈海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似双脚在地上生了根一般。
他慌了。
一股蚍蜉憾树的无力感犹如猛兽般朝他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