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

见兖王忿忿地一挥衣袖,起身就要回房,安玉县主做出了最后的挣扎,连忙跪下上前拉住了兖王的衣袖,带着哭声哀求道:

“父亲大人,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么?女儿只想嫁那顾廷煜,求父亲大人成全。”

安玉县主一时之间有些受不了,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挫折,摔这么大的一个跟头。

从小到大,她便受尽父母亲的宠爱,就连嫡亲的姐姐都将她捧在了手心,万般事都让着她。

只要是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就没有不能这么一说。

自从她受到官家的封赏,成为县主,风头更是无两。

出门在外,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这汴京里的勋贵儿女哪一个见到自己不乖乖低头行礼,敬上一句“县主”。

谁知如今却得不到自己想要嫁的儿郎,自己的母亲父亲还没有一个说法,怎能不被委屈冲昏了头脑。

兖王撇过头来,满脸怒色地往后瞪了一眼。

安玉县主顿时被吓了一哆嗦,立马便松了手,整个身子向后缩了缩,啜泣了一声,不敢再放肆了。

“....”

兖王见自家女儿哭的是满眼泪花,他本是极疼女儿之人,从小将她视为掌上明珠,还是极少看她哭成这样,霎时间气也消了不少。

他也很清楚,此事本就不是她的错,自己又何必把气撒在她的身上。

兖王叹了叹气,缓缓地说道:

“此事到此为止了,我和你娘会给你找个十全十美的夫家,莫要再哭了。”

兖王给了兖王妃一个眼神,后者会意,自己这才出了正堂,回房去了。

回到自己屋内,兖王静坐了几刻,尝试让刚才的事不要影响自己的情绪。

今日他本无意发火,大女儿安福县主回阁本就是一件大喜事。

自己和大娘子很久没见她,想的很。

谁知归家的宴席却被此事搅得天翻地覆。

一想起那件事情,他心中便越发不忿,怒而将桌上的茶水拿起,狠狠地砸了个粉碎。

“哼!”

惊得下人们都跪下了。

“老爷息怒!老爷息怒!”

“滚!全都给我滚出去!”

兖王大喝一声,所有下人哆嗦着都后退着出了院。

过了一会,兖王妃安抚好自己的女儿,这才急忙忙地赶来兖王房中,见地上满是浪迹,轻声说道:

“哎,你这又是做什么呢,发那么大火。”

兖王妃是兖王的发妻,感情一直都很好,她是兖王的知心之人,哪能不知道自己的王爷在想些什么,说话一直都不藏着掖着。

“玉儿本就伤心,但我知道你气的不是与顾家的亲事黄了,气的是殿下的事。”

说完,兖王妃叹了口气。

兖王则是默默地坐着,一言不发。

他知道自己的大娘子说的并没有错。

对他而言,顾家之事算得了什么。

说到底是儿女结缘罢了。

朝中重臣众多。

自家有意与顾家结亲,那是他们的福分,如今这么不识抬举,等自己上了位,有的是时间收拾他们。

他气的是另外一件事。

自从官家的幼子病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和邕王私底下已经开始暗自较上了劲。

因为两人都清楚,太子命不久矣。

普天之下,只有他和邕王能够争夺皇位,于是他便开始暗自筹划,私底下结交了不少朝中重臣。

顾家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计划。

但自从那夜之后,全都变了。

一开始知道太子病危的消息,那夜的他开心得一夜都没睡着觉。

因为只要太子一死,自己就有了上位的机会。

没想到一早上起来,竟得知太子被一个毛头小子所救。

兖王原以为是对方瞎猫碰上死耗子,毕竟太子积病颇深,此病连太医都束手无策,他救得了今日,救不了一世。

过些时日,依旧逃脱不了死亡的结局。

谁知神奇的是,过了这么些日,太子没有病逝,还真的奇迹般好了不少,身子一日日地好转了。

此时的兖王这才有了一股巨大的危机感。

太子不死,那皇位就轮不到自己。

兖王急得团团转,却做不了什么。

此事如天意,他知道这是老天爷在耍他呀。

皇位与自己渐行渐远,此前仔细筹备的一切都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让他怎么能不气。

他知道自己对家邕王想必此刻跟他一样,估计也在家里摔杯子呢。

“那人的底细查清了吗?”

兖王握了握自己的手腕,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自那日后,他让兖王妃去查清楚那人的底细,心中隐隐有了一个想法。

“那人是贺家的一个小辈,名叫贺弘启,听宫里的人说此人不仅医术了得,还饱读诗书,才华横溢,陛下很是喜欢他,给了他一个东宫之职,倒是没有什么实权。”

兖王妃揉了揉兖王的肩膀,继续说道:

“最近几日他经常进宫,殿下也对他恭敬有加,日后若是殿下登基,朝堂之上或许就能见着这孩子。”

兖王哼了一声,他倒想见见此人是何方神圣。

....

贺家医馆。

好些日子过去。

医馆门口依旧挤满了人,往日里大雪天一来,一大早便开始大排长龙,来的都是些贫寒人家,多是来领贺家免费给的药汤。

近来天气逐渐转暖,医馆的病人不见少反倒多了数倍。

楚三忙的手慢脚乱,幸好有张医师坐镇,这才稳了不少。

“忧思过度,不妨事的,在下开一道方子,拿回去熬上几副药即可。”

张医师默默叹了口气,向楚三使了使眼色,将写好的药方递给楚三,楚三接过药方,一看张医师开的药方与前几个没有什么区别。

开的都是些清热解毒的常见方子。

楚三在医馆帮忙多年,方子的事他很快便意会了其中意思。

这又是一个不知来干些什么的。

“多谢多谢!”

“请随我来。”

那男人看上去已经有个三四十岁的模样,衣着光鲜,不像是平常人家出身。

他拱了拱手告别了张医师,楚三引着他去抓药,一路上四处张望,妄想从医馆找出什么人来,见没看到贺弘启,便上前谄媚地与楚三套关系。

“小哥辛苦,小哥辛苦。”

那人从袋中取出几枚碎银,争着抢着要塞到楚三的手上。

楚三见状练练摆手,轻车熟路地拒绝:“使不得使不得,医馆有规矩,我们不能受人钱财。”

“要的,要的,小哥莫要推辞。”

那人死命推着,楚三拗不过,只好收下。

那人见楚三收下,心中暗叹有戏,这才从袋中取出一封帖子,递上:“久闻贺家的启哥儿医术高明,一表人才,陈某久仰多时,想要亲自登门拜访,想请小哥帮忙递一递,通报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