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聚众

尹风孤零零的走在路上,摇摇晃晃,就这么走着也不见瓶里颠出半两酒,依旧咕噜咕噜地喝着,抬起肘来又下去小半瓶,摇摇瓶摇摇头,瞪着眼睛从瓶口和手指环里三点一线地对着头顶路灯看。看着看着尹风笑了…….他从这昏黄里看见春天了,真好笑,这幻象比街上的风还要冷嗖嗖。

他大概是想她了,这个年纪的人,总有一个忘不掉也放不下还不敢见面的人。鼻子一酸,靠在路边坐下,咕噜咕噜把酒倒干,全灌在喉咙里,想把难缠苦涩的回忆一股脑浇灭,可……酒不够。

生活就是这样,不是所有问题提出来都必须有解决办法。不管是酒没了,还是想见不敢见的人,都只好就先这样,尹风只想在路边再多坐一会,最好不要有热心市民或顽皮的孩子来打扰这个熄灭的人。“烟头断了千万别点,它自己想断的。就别管我。”这么想着,尹风也仿佛要进入酣睡。

“碧波亦无漾,柳叶多传情。月下花成束,人间喜事多。”又一个醉鬼晃晃悠悠过来了,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既无韵脚,亦无格律,顶多是字里行间多了些情,多了些花花草草,水,还有叶子,这怎么也叫诗了?顶多比那利欲熏心的给李白脱靴还心有不甘的高力士天赋高一点点。尹风如果听到了肯定会这么想。所幸尹风睡得酣,这醉鬼二号就少了一次心灵破碎,地上的醉鬼也能多睡一会。冯唐说:“相遇不伤,亦是缘分。”这二人在相遇之际遇而未遇,伤而未伤,也算是种缘分。

可老天爷不答马上,就要一上一下一高一矮擦肩而过之际,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跑夜间外卖的小哥做媒把他们仨弄成了一团。具体情形也难以描述,总之就是躲闪不及,一个酒鬼踩在另一个酒鬼身上,尹风发出一声痛彻心扉地哀嚎,酒醒了大半,但是已经没力气走了也没力气骂了,不知道身上哪里踩坏了,也说不上来。

这外卖小哥也是个懂规则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积极处理,这些事故都算在自己的损失的期望值里,因为既没超速也没有违章驾驶,而且自己也买了外卖员配送意外险,看平台怎么判定吧,总之先救人要紧,自己没事,别人最好也没事才好。

“嘿兄弟你没事吧,我们要不去医院看看。”

因为是某团的,暂时叫他阿黄。伸手不打笑脸人,对面毕竟吃了痛,说不定猛猛怪罪自己,阿黄这么想就先把笑脸堆了上去。可当阿黄瞪大眼睛,瞳孔收缩聚焦在地上的时候,他傻眼了。“我他妈,不是撞了一个人吗,也听到一个人叫,怎么成俩了,这还带买一送一呢?!!!刚跑第一单没赚多少米还要搭个夜间网约车费进去。俩大爷我上辈子欠你们的。”镇定了一下,平复情绪,阿黄叫来了网约车。

对了,介绍一下,这三人一个叫尹风,一个叫曾明,最后那个叫阿黄——ID card上肯定不是,但他怎么都不肯透露他的真实姓名,也只好这么叫他。他后来喝醉了说:“阿黄这个名字挺适合他的,比本来的名字要合适。因为他总觉得他送外卖的时候像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