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谨点点头，认真地雕琢起来。
他雕琢的时候非常投入，吴灿成笑说：“这是沉浸式……但是他的速度很快！”
是的，陆怀谨运刀的时候，既兼具了赵立书的细致柔和，又糅合了姚承祖的大开大阖。
他将他俩的技艺，融合到了一起。
赵立书原本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但看着看他，他忽然神情严肃起来。
这不对。
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赵立书微微皱着眉，站到了陆怀谨身侧。
掏出他的眼镜，拿出眼镜布擦了又擦，才戴上仔细地看着陆怀谨制作。
这个时候，陆怀谨正在运用平刀，细致地雕琢着。
刀到处，木料层层分离。
陆怀谨做小貔貅的时候，已经将三角刀运用到了极致。
他发现做这类有毛的，确实是三角刀好用。
但是做云朵的时候，用浮雕透雕技艺，确实能做得更精致一些。
这么想，他也就这么做了。
“嗯？”赵立书微微一顿，扶了扶眼镜。
这不对，很不对啊！
奇怪，太奇怪了。
但是他一声没吭，只看着陆怀谨把整只貔貅，慢慢地雕琢出来。
陆怀谨是一气呵成，中间竟无半点停顿。
按理说，这么枯燥的内容，应该很少会有人愿意观看的。
但是有吴灿成的热场子，加上陆怀谨高超的技艺，直播间里的人数竟然不减反增。
大部分都是被之前送出去的这只小貔貅吸引的，也有人一直在追问什么时候还有抽奖。
如此种种……都比不上陆怀谨放下砂纸，轻轻吁了一口气：“好了。”
“嗯？”赵立书正站在边上呢，直接伸手捧了起来，仔细地欣赏着。
“……”刚伸出手，想要拿过来放到镜头前，让大家看得更仔细的吴灿成傻眼了：“诶？”
但是这会子，赵立书可没时间管他。
他感觉很奇怪，这只貔貅，怎么说呢？
“貔貅在手发财顺手，家有貔貅万事无忧。”赵立书看着，愉快地笑了起来：“好，好啊！”
只不过……
他仔细地看完以后，却没像之前陆怀谨做出的作品一样拿来各个角度拍摄。
而是沉吟片刻，把它放下来，递给了吴灿成。
吴灿成立马接了过去，很高兴地给大家展示着：“大家请看，这是我们新的一只貔貅木雕……它……”
这边吴灿成给大家介绍着，那边赵立书手指在桌面轻轻叩了叩，看了陆怀谨一眼。
直播间热热闹闹，陆怀谨悄无声息地操纵着轮椅，缓缓跟了出去。
到了客厅里，赵立书盯着陆怀谨看了又看。
这不应该啊……
他皱着眉，有些迟疑地道：“怀谨，你与我说实话……你以前，是不是学过？”
“没有。”陆怀谨摇了摇头，肯定地道：“以前我学过画画和书法，有阵子爱好刻私章，也玩过一阵子，但确实没有尝试过木雕。”
“那就奇怪了。”赵立书盯着他，疑惑地道：“我看得出来，你确实学到了我的一些技法……”
但是怎么说呢，每个人的风格都是不一样的。
陆怀谨的风格里，有他赵立书的影子，这是很正常的。
可是，他的作品里面，还另有一股子大师风范。
“甚至，颇为大气，隐约之间，能看出来，和我走的不是一个路子。”
这让赵立书很是疑惑，简直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这是为什么呢？
他盯着陆怀谨：“你没认其他人为师？没别人教你了吧？”
这句话一出，陆怀谨感觉心跳都停了一瞬。
好吓人。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啊这，连这都看得出来吗？
“唔……”他有些迟疑了。
这要他怎么说呢？
交易平台肯定是不能够说的，姚承祖更是不能说。
可是一般的借口赵立书不会信的，关键一时半会他也想不出什么靠谱的理由。
太突然了，赵立书这搞的突然袭击，给他整了个措手不及。
陆怀谨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
正在他绞尽脑汁，想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的时候，赵立书一拍大腿：“啊！”
唬了陆怀谨一大跳，下意识抬眸看向他。
“我知道了！”他看着陆怀谨，兴奋得两眼放光：“你是不是看过很多书？”
“……”陆怀谨茫然地看着他，下意识点了点头。
赵立书恍然大悟：“这就对了嘛！看书的过程，也会给你带来一定的影响力，你看过谁的书？是不是欣赏过很多人的作品？”
他给陆怀谨解释着，有些人在看到别人的作品的同时，也会给自己带来一定的启发，甚至无意识地将对方的思想融合进来。
读书百遍，而义自见，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你看的作品多了，就会融合各种思想在里面……技艺也是如此……你的思维……”
赵立书越说越来劲了，兴奋得走来走去，引经据典，口若悬河。
陆怀谨：“……”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他师父已经给他找好了借口并且逻辑自洽了。
这让他说什么呢？他自己把自己攻略好了。
“……以后，你还是继续这样，多看书，知道吧？”赵立书说着，美滋滋地：“哎呀，你这就是天赋，懂吧，天赋！嘿嘿！”
他简直做梦都要笑醒了，陆怀谨居然有这能力！哈哈！
这代表什么？代表陆怀谨很有可能是他们这一代最厉害的人物。
陆怀谨厉害就等于他赵立书厉害，那就等于他赵立书，又是他们这一代最厉害的了。
看着他碎碎念，陆怀谨摇摇头，笑了起来。
行吧，不管怎么着，这一关算是过了。
他返回工作间，吴灿成一脸兴奋地朝他看了过来：“陆哥！直播非常成功！”
甚至，有人还提出，想要买他的这个貔貅呢。
“多少钱？”陆怀谨抬眸。
“三千。”吴灿成笑了起来，愉快地道：“我觉得低了点儿，没答应！”
陆怀谨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卖了吧，左右只是个练手的而已。”
他看向大门，缓缓道：“我需要这笔钱。”
钱是俗物，但他在这俗世之中，也就是一个俗人。
虽然纪思颜绝口不提，但是他知道，家里已经没有钱了，马上要交房贷，他需要把家撑起来。
“好嘞！”吴灿成没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高兴地道：“我也这么想，嘿嘿，能卖就卖，以后你出了名，他们转手一卖，赚了大钱，肯定会很感激你，到时候就成了你最忠实的粉丝了！哈哈！”
当然，眼下最重要的是，他得联系这个【只会心疼哥哥】：“我得把这只小貔貅给她寄过去，那我干脆联系好这个人，两只貔貅一起寄好了！”
对方非常有诚意，很爽快地打了钱过来，只说让吴灿成尽快寄过去。
吴灿成在得到了陆怀谨的同意后，便果断抱着两个木雕出去了：“这三千都是你的，陆哥，之前说好的，我只拿直播间的分成。”
趁着现在有空，陆怀谨打开了手机，把这三千块钱转给了纪思颜。
看着这笔转账，他心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三千，虽然不多，但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