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命里有圣灵！

“别听莺胡说，这药剂就是加了气泡的糖浆水。”李察敲了敲莺的脑袋，打发她去干活儿了。

灰唁摇晃手中绿色药剂小声质疑道：“真的么，你真没骗我？”

“还能有假？”李察一把撸起灰唁的尾巴没好气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小女仆之间开始流行起阴谋论了，尤其是这个用于调养身体的药剂被说成了精神控制药物。”

地下城的环境的确不适合人类生活，这里的混沌气息过于浓郁了，就算是职业者呆久了也会不可避免的陷入癫狂，暴躁，自毁等负面情绪。

而被圣灵教送到地下城的小女仆们原先大多是农户或者小城镇居民的女儿，她们第一次来到远离文明的地下城，没有任何抵御混沌气息的手段，恐惧被放大到了极点。

最开始的一批小女仆都因为这种情况死干净了，所以李察才委托安奴奴研究可以抵御混沌气息的药剂，并给后来的小女仆们灌下，一天一瓶。

至于所谓莺煞有其事的成瘾性，单纯是因为这些小女仆生于海森领的后内乱时代，生活水平处于历史最低点，没有品尝过无杂质蔗糖，更没有体验过爽口气泡水。

所以当她们品尝到这个青苹果味儿的气泡药剂时，非常自然地上瘾了，并略显蠢笨的把它谣传为一种精神控制药物。

李察和她们强调了很多次没有这回事，但小女仆们却执意要把这一阴谋当成她们略显平淡生活的调味剂，坚守己见。

“实际上女仆们的生活已经远远超过了辉月帝国绝大部分富裕家庭，在这里她们没有任何烦恼。”

“地下城是有自主清理法阵的，她们只需要做一些不算繁重的补充工作就可以拥有充足的休息时间。”

“城主府上层的花园非常大，几乎和一个小城镇相当，她们可以在里面自由自在的散心玩耍，日子可比在海森领是强太多。”

灰唁松了一口气，感到一丝宽慰。

看来李察城主确实是个温柔的统治者，他毕竟是个根正苗红的人类，不会允许深渊中的暴行重演的地下城。

莺可真是小题大做。

灰唁轻轻嗅闻瓶中绿色药剂，青苹果的香气配合不断因气泡蹦起的细小水滴的确让人陶醉。

放下了防备和芥蒂后，灰唁打算尝尝这一地下城特产。

只不过嘴唇还没来得及碰上杯口，李察就把这瓶药剂按下。

李察盯着灰唁，温柔笑道：“灰唁啊，你是伯爵家的千金，为数不多的大执政学位拥有者，需要清晰的大脑辅助娜娜办公，还是不要摄入那么多糖了吧。”

“啊，这，嗯……”灰唁刚才的宽慰瞬间崩塌，心底发寒。

她看向了杯中的绿色药剂，那本该沁人的青苹果香气似乎又变回了丛林巫婆的致命毒药。

莺没有错。

灰唁温顺点头，打定主意以后绝不碰这一药剂。

“什么东西，我要喝！”露娜不能明白李察和这个狼耳大姐姐在谈些什么，她只是想尝尝那一杯绿色的药剂。

李察拒绝了露娜的要求：“不行，你不许碰。”

“好吧。”露娜咬着嘴唇做出委屈巴巴的模样，她看向眼前略显怂软的狼耳女性，童言无忌道，“你是新妈妈？”

“不是。”灰唁连连摆手，然后指了指脖颈上新出现的项圈，那是缇莉娜娜为了满足自己的趣味套上的，“我是宠物，小公主，要不我给你摇个尾巴？”

作为狼女，遗传群狼的血脉，灰唁拥有非常明确上下级观念，不像人类那样要脸，不怎么介意被当成宠物。

她甚至还对这个做工精致的牛皮鞣制项圈莫名喜爱。

“露娜，你太吵了！”今日的缇莉娜娜提早结束了公务，难得闲下来静静品味一杯红茶。

“哇，坏女人。”露娜鼓起脸，嘟着嘴似乎不太开心，她越过李察爬到缇莉娜娜的床榻上，举起了一把牛角梳炫耀道，“看，李察给我的。”

“啧，和你爸你个破习性，怎么看怎么烦。”

缇莉娜娜揽住露娜的腰把她抱在膝盖上，掏出那柄成双成对的牛角梳为她梳理杂乱的黑色长发。

虽然缇莉娜娜是冷着脸的，但灰唁硬是感觉到了一股贤妻良母的神韵，就好像她们是一对真正的母女。

然而下一秒这和谐的状态就被打破。

“好了，小丫头，哭一个给我看看。”

“哇！”露娜瞬间泪如雨下。

李察对灰唁说道：“她们俩相处模式就这样，娜娜那无处安放的泛滥母爱在遇见露娜时终于有了发泄口。

只不过她脸皮薄，为了保证自己冷硬人设每次都会想方设法地欺负露娜。

但见面次数多了娜娜创意有限，整不出更好的活儿，就干脆直接让露娜走流程大哭一通。”

灰唁谨慎评价道：“真是个不同寻常的亲子关系，不过至少比我老妈成天唠唠叨叨的要强……”

依旧是没等灰唁说完，缇莉娜娜再一次打了她的脸。

“中午吃了什么？”

“没吃，李察忘了。”

“切，真是不靠谱。最近学习认真吗，是不是又偷偷打瞌睡逃课了？”

“没有，真的没有，露娜很认真。”

“嗯，比以前高了些，还重了些，眉眼也和李察越来越像了，这可不是好事，你可千万不能学他的那些臭毛病知道吗？还有娜塔娅早就和我反应过你的魔法课仅仅是通过了考核但没有得满分，难道你以为学习是在给我在学吗？别走神，和你讲话呢发什么呆，你把我刚才讲的复述一遍。就你这样的状态，课上怎么能听得明白……”

灰唁和李察对视一眼，俱都察觉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悚。

缇莉娜娜那冷言冷语的絮叨使他们都回忆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日子。

灰唁想到的是自己的老妈，李察想到的是自己远在帝国首都的导师。

不过好在缇莉娜娜平时向来话少，一口气讲了这么多话不免发晕，她及时制止自己略显失态的行为，又恢复了原来的冷傲气质。

没过多久，露娜就趴在缇莉娜娜怀里安稳睡着了，嘴里还梦呓着：“坏女人不要生气，露娜下一次定认真，不过坏女人好硌人。”

缇莉娜娜紧紧抱住露娜但尽量不看她，以免藏不住冷硬外表下的母性。

于是她干脆看向了李察，心情果不其然变得极度糟糕，登时挎起了个小批脸。

缇莉娜娜恶毒攻击道：“四十年前我就不该救你，看着你在阴沟里溺死算了，还不至于把我自己也搭上，被你这个哥布林亵渎！”

李察自知理亏也不和她吵，生硬的把话题拐到工作上：“刚才九层迷宫的事情你知晓了么？”

“一个索特王国乡巴佬，还有个肮脏的接肢人偶，顺带两名讨厌的神灵。”缇莉娜娜看向露娜脖上的【落日之心】，漫不经心道，“黄昏女神一个快要消散的弱等神倒是下了血本，那个塔尔对她很重要。”

作为曾经的海森领公爵，辉月帝国的十三位选帝侯之一，她比李察更了解帝国周围的势力分布和宗教分布。

索特王国位于辉月帝国疆域以南，素有南方小帝国的美誉。

其现任国王在位五十年未有亮眼功绩，但也破格提拔了不少平民出身冒险者，是个合格的守成之主。

索特王国的国教是黄昏教派，它是无尽位面中唯一信仰黄昏女神的国家。

可以说索特王国一旦覆灭，那么黄昏女神最后的信仰之力就将彻底崩塌，陷入无尽沉睡中。

“神灵们都有各自的勇者，这看起来像是一场争夺信仰的无聊游戏。而黄昏女神为避免索特王国被邪神信徒彻底渗透，选择赌一把大的，应该就是这样了。”

缇莉娜娜作为曾经的帝国顶层知晓不少密辛，她十分清楚神灵之间的明争暗斗。

如今看来，作为棋子的勇者们还没有全部觉醒，这场争夺信仰的游戏甚至还没有正式开始，仅处在早期准备阶段。

缇莉娜娜分析道：“根据以往类似的经验，神灵的前期准备往往以百年为单位，那是下一个时代的事情了，让几个高级密探去盯一下就好。”

李察表示对此表示赞同，神灵虽然拥有无上威力，但世界规则同样不准许他们乱来，他们无法过度干涉人类的历史进程。

地下城当前最主要的目标还是快速鲸吞北风堡区域，并图谋整个海森领。

缇莉娜娜纤细高挑的身躯站在床榻上，俯视着李察推出柔嫩的足：“一切准备就绪，为我带来胜利，我伟大的城主。”

李察身体后倾道：“那个，娜娜，你知道的，我有洁癖，冒昧问一下你洗脚了么？”

“你还是死外面别回来了，还有，我很干净！不行，今天你必须亲。”

————

安洛儿此时的心情非常糟糕。

昨天晚上她按照惯例去找娼年玩，但好巧不巧有另一名堕精也看上了娼年。

于是双方很快就因为争风吃醋发生口角。

为了在娼年面前维护自己的尊严，安洛儿这一次没有选择退缩，哪怕她的敌人是地下城堕精军团正规军，一名四环战舞者。

两名堕精借着酒精的热意很快打了起来，最后安洛儿惨败。

当着娼年的面，安洛儿被战舞者踩着脑袋跪地道歉，并亲眼目睹了娼年被享用的画面。

等战舞者爽完后，她还颇为残忍的一根一根掰断了安洛儿左手五根手指，又折了她的一条右腿，扬长而去。

地下城弱肉强食，弱者就是要被肆意欺辱，安洛儿咽下了这场耻辱。

她最后只是充满愧疚地望向娼年，丢下自己的全部金币就走了。

第二天，安洛儿又回到了地下城旅馆，履行监视布特主教的职务。

安洛儿的上级并没有因为她的伤势准假，甚至还被额外点名两天后跟随堕精军团一起进入地面世界，剿灭兽人远征军。

大抵是那名战舞者在城中人脉颇广，提前打好了招呼要为难安洛儿，直到她不再去找那名娼年为止。

布特此时正通过神术向圣灵教的枢机主教汇报米凯尔的相关情况。

两名牧师的谈话并没有任何遮拦，因为他们知道就算是秘密沟通也会被李察暗中窃听，所性开诚布公。

安洛儿瘸了一条腿，只能靠在布特身后的墙壁，默默用留声卷轴记录他们的对话。

“大主教，关于黄昏女神和塔尔的事就这些，目前来看黄昏女神为了索特王国的信仰几乎压下了全部身家，塔尔是顺位第十。”

“以及我要向教皇大人道歉，因为我的失职，米凯尔被李察杀死了，他的遗体也被李察抢走。”

“按照地下城的魔法水平，李察应该很快就会明白这具接肢肉身的核心来源于一滴血。”

“恕我无礼，我实在想不通米凯尔这样没有信仰的人怎么配成为圣灵的勇者，我必须向您诚实表达我的质疑。”

“好的，我不会再过问米凯尔的事，也感谢您宽恕了我的失职。您说地下城？没错，他们按照约定推迟了一天的进攻时间。”

“但那些赠送给地下城的修女们全部失联了，她们的理智似乎都遭受了一定程度的摧毁。”

“您是指我身后的堕精灵吗？她确实受伤了，断了几根骨头，我正打算给她提供治疗，这是圣灵的教诲。”

“期待我们在第二圣所相遇，替我向教皇问好，一切为了圣灵！”

布特结束了通话，扭头看向虚弱的安洛儿，温和说道：“堕精，又见面了，地下城已经严苛到了要压榨你这样的伤员了吗？”

安洛儿冷笑一声：“圣灵牧师也来关心我这个混沌种了？你就不怕被打成叛教异端？”

“圣灵教诲过我们，没有个体天生该被抛弃。”布特掏出一本治疗祷告书，走向安洛儿。

安洛儿挪开几步警惕道：“别，教会的圣光对我来说是毒药！”

“那是其他的神灵教会！而我信仰的圣灵全知全能。”

经过一阵吟唱，布特帮安洛儿接好了断指，在她右腿缠上了绷带，并附上了一枚圣灵徽章。

“为什么要帮我？”安洛儿一边问，一边伸出手尝试偷取布特的钱袋却被识破。

布特捏紧了安洛儿的手臂，狂热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堕精，你多么幸运，你被选中了，你的命运中有圣灵。”

“恶心的神棍。”安洛儿朝着布特啐了一口，以怨报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