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歌舞

旁人哪里听不出范辙话里的意思,纷纷捧哏道:“嘶……难道是那位?”

“传说那位的美貌,便是九天玄女下凡也比不了。”

“恭喜恭喜!”

“恭喜啊!”

范辙一脸得意,高兴非常。

只见范辙喝了一大口酒,叫嚣道:“那位的美貌,你们没福,是看不见了。可等到将来我成亲的那日,说不定能让你们一睹芳容?嘿!我告诉你们,能看她一眼,便是少活十年也值了!”

范辙兀自吹嘘,实际上唐颖入府后,也只是在拜见范昭子时见过一面而已。

一国公主,又是女眷,自然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参加饮宴。此时或许是在内厅,陪着母亲大人说话。

范辙当然也想过去凑热闹,但一个大男人往女人堆里扎,实在太不像话,也只能堪堪忍住。

正在他感叹自己相思无际时,突然神色一动,有了主意。

唐颖喜欢诗赋,那是否可以用一首大作将她引出来?

一念及此,范辙对苏洵道:“兄台诗才惊世,现在面对如此良辰美景,可有大作供我等欣赏?”

此言深合众意,便连跳完舞刚刚下台致谢的李师师姑娘,也目光灼灼的看着苏洵。

苏洵叹了一口气,只得长身而起。

拿着酒杯,慢慢踱步到楼台水榭之旁。

“李姑娘今日之舞,让在下大开眼界,便为姑娘写一首赋吧。”

赋?

赋的要求可比诗要高得多。不仅要求辞藻华丽,还要对仗工整,所以与妙手偶得的诗不同,一篇好赋往往要几个月甚至几年雕琢。想要出口成章,几乎不可能。

于是,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苏洵缓缓道: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众人听赋成痴。

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到底是赋配不上人,还是人配不上赋。

但毫无疑问的是,今日之后,李师师的舞和这篇赋,才会彼此共振,名扬天下。

李师师郑重施了个万福,柔情款款道:“多谢公子。”

此时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实际上她双目已经荧光珊珊,凭借着巨大的意志力才没有掉下泪来。

李师师虽然名满天下,但说白了也只是一个舞姬而已。人们对她的追捧,本质上是把她当成一个“玩意儿”。

这一点,她很清楚。

但有了这篇赋,从此她的位格便变了。她将会同这篇赋一起,成为一个文学象征,传唱千古。

尤其是她从这篇赋里,看出了苏洵对自己的赞赏、甚至吹捧。她仿佛不是一个任由达官显贵轻贱的舞姬,而真正成了天上的神女。

这种尊重,远比对她美貌的称赞,更加让人动容。

李师师抿了抿嘴唇。

“但你的元阳,我还是要吃下的。最多回去多学些花样儿,让你开开心心的交出来。”

他们在这边感叹,范辙可没忘了正事。

从苏洵念一句开始,他便让人往内院实时传达。

功夫不负有心人,没过多久,范辙便看到了他那位朝思暮想的女子。

只见她步子走的越来越快,甚至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跑起来的趋势。

这对于一个贵族女眷来说,其实是有些礼的。

“怪哉!我知道她喜欢诗赋,但没想到能喜欢到这个地步!早知如此,我就悬梁苦读了!”

范辙看着心上人向自己疾行而来,心跳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到后面,甚至比唐颖轻盈的步伐更快些。

“小颖……”

正当他准备上前迎接时,却见唐颖对他是连看都没看,直接就略过了。

仿佛一个不认识的路人。

在所有人的大跌眼镜中,唐颖走到苏洵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嘿!”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范辙先是困惑不解,后是惊疑愤怒。

“情敌”的身份让他产生了一个在他人看来匪夷所思的惊人直觉:

公主殿下此次超出常理的前来为父亲拜寿,为的就是眼前这个人!

他猜的没错。

苏洵虽然只出来几天,但唐颖已经对他十分想念。

这倒不是什么情根深种,最多只能算是情窦初开。

最关键的是,苏洵走后,她便被淹没到无尽的公文琐事里。

秦卯具备管理方面的才干,趁着这几日没案子便开始梳理千户所的规矩。

从选贤任能到奖惩章程,每一个细节他都在层层梳理,务必做到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同时,还去向上级申请更多的人手和物资。

你不能说他做得不对,甚至可以说他在任劳任怨,是团队里不可或缺的人才。

但唐颖讨厌这种工作。

于是找了个由头,也就偷跑出来找苏洵玩了。

范辙此时走了过来,没人给他台阶,他便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范辙笑道:“小颖,你和他认识?”

唐颖皱了皱眉。

“小颖”这个称呼,是长辈叫的。她跟范辙根本不熟,私底下甚至都没说过几句话,你表现得这么亲昵干什么?

但这毕竟有许多人,唐颖也不好直接拂了他的面子。

只能点了点头。

范辙心中警铃大作,继续追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

唐颖对他愈发厌烦,心想你哪来这么多问题?

她也知道苏洵此次来邯郸是用了假身份的,眼珠子一转,道:“是在一个诗会认识的。”

然后用略带深意的眼神瞥了苏洵一眼。

二人合作产生的默契让他们在这一瞬间能用眼神交流。

“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你还会作诗?”

“你也没问过我啊。”

范辙看着他们两个人当着他的面在这眉来眼去,气得牙都要咬碎了,恨不得当场在苏洵身上捅一万个透明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