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场大场面,就算如今我回到老家,找人问细节,只要是爷奶辈分的老辈子些,都还是记忆犹新,感觉说起来可以喷你三天三夜的口水。
综合所有版本,还是我的亲奶奶这一版应该是最接近真相的。
她说,当年结婚之后一起过了两三年的生活,但是,我爷爷这个人吧,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就算有一门十分不错的手艺,会给人算八字,但是必须要等到手里的钱花完了,家里没得余粮了,才会想起出去做事。而这一切,要从我的老祖两个开始说起。
我爷爷一共兄弟四个,他排行老三,人称“彭三爷”。
当年,我们镇子是盐路古道,四通八达,四面乡寨都要到镇上赶集。那个动荡的年代里,彭氏是当地的一大地主家族。按我四奶奶的说法是,当年我爷爷和四爷爷还小的时候,经常拿着老祖給的银元去帮他们买大烟。
当时由于我爷爷嘴甜会哄人,所以从小就被老祖宠的上天入地,想吃什么买什么,想花多少钱就给多少钱,所以造就了我爷爷大手大脚,不思进取的坏习惯。
后来开始斗地主的年代,好多地全部都遭分出去了。
具体那个时候都发生了哪些事情,已经没得人再提起过了,只晓得那个时候开始,爷爷就有了会给人看相算命的本事。
后来,经过媒人介绍,爷爷和奶奶结婚了。
在一起生活了两三年,奶奶一直没有怀上,后来觉得实在过不下去,就改嫁了。
其实,奶奶在和我说这些过往的时候,还是忽略了很多细节的,不知道是真的记不清楚了,还是觉得在我们小辈面前,有些事是过于难于启齿的,所以不提也罢。
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从四奶奶那里得到了一些补充。
即使当年的爷爷一贫如洗,啥子都没得,但是,谁让人家有一张巧嘴,身上确实也给人一种才气洋溢的感觉,所以,他的身边相好的从来没有断过。传说当中,镇上起码一半的年轻漂亮的女的都和他有点故事。
这一点后来从我老汉儿的嘴里也得到了证实。老汉儿说,他从小干妈就没有断过。
说回当年那场大战。
奶奶改嫁之后的一个月,忽然就有喜了。大桥爷爷(我们从小就这样称呼另外一位爷爷)非常高兴,因为这是他的第一个娃儿,所以奶奶得到了更贴心的照顾。他们一直非常甜蜜。
但是,有时候就是这样,生活总是要给你无处不在的惊喜。因为我爹出生的时候,只在我奶奶的肚子里面待了八个多月,也就是说,我爹也有可能是老彭家的种。
神奇就神奇在这里,这是我现在也想不明白的其中一个疑惑。
按我奶奶的说法,那个时候,连点电灯都还没有普及,煤油灯或者蜡烛还比较多的时候,他和大桥爷爷都没有觉得我老汉儿的出生有啥子不对,因为她那个时候为了种地,搞生产,虽然挺着大肚子,还是做了很多体力活儿,所以时不时就会见红,一直都请了老中医保起胎走的。而且他们的新家离我们镇上,少说几百公里远,毕竟是隔了两个县城。那为啥子会走漏消息,引起后来的事呢?
就在我老汉儿头一天刚办完满月宴,第二天就有一大帮人上门了。
那个阵仗,就算是现在回忆起来,奶奶说她依然会感到心惊肉跳。
老彭家的族中亲老,一个个都带着锄头、扁担,凶神恶煞,喊着让我奶奶交出老汉儿,说这是老彭家的种,他们敖家休想带走。
敖家的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也都抄起了家伙事准备大战。
两家话事人也不晓得咋个谈的,最后还是打起来了。
奶奶说,双方打的头破血流,谁也不退,最后不晓得是彭家的哪个,直接跑进屋子里面,抱到娃儿就开始跑,敖家的人看到了,哪里肯干,也伸出手去抢,于是一大帮人,两家人,一边拽腿,一边拽手,奶奶就在旁边撕心裂肺地喊,但有啥子用,当时那个情景,就算出了人命也都不稀奇。
直到最后,奶奶嚎叫了一嗓子,尖叫起来,说:“啊~娃儿身上已经紫了,不要抢了,娃儿要没得气了,快放手呀!!!”双方这才都罢了手。
这场大战,老汉儿差点遭族亲分尸,最终以彭家悻悻而归,敖家暂时领先而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