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展臂如老猿,异兽雪麑!

大雪山。

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偏有一汪广阔的大湖,如同一面湛蓝的镜子,嵌在白茫茫大地上。

顾安身披白色皮裘,站在一处雪坡上,仿佛与白茫茫的天地融为一体。

肩胛如两扇门,轻轻开合,便扯起双臂大筋紧绷。

猎弓已拉开如满月。

“砰!”

弓弦炸响。

远处白茫茫雪地中,突有一团白色影子被惊动,顿时弹射而起。

只是已经太晚。

顾安等待了这许久,早已经有所预料。

箭矢破空,刹那便将其洞穿。

啪嗒一声落地。

顾安飞快地跑了过去,捡起猎物。

一只雪獾。

在大雪山外沿的雪原、和森林中最常见的兽类之一。

此时他腰上还挂着三只雪獾,加上这只已经是第四只,另有两只雪雉。

今日已是收获极丰。

就算是白屋庄里经验丰富的老猎人,这样的猎获也不是常有的。

除去高明的箭术,还多亏了白雄海告诉他这个地方。

虎爪湖是这一带最大的水源,许多鸟兽栖息出没之地。

不止是白屋庄,连朔邑城中,都有很多人觊觎这牺猎径,可无论威逼利诱,白雄海都油盐不进。

扫了一眼镜子。

【飞凫箭LV1(32/200):你的飞凫箭法已初窥门径,十丈之内,静物百发百中。】

这箭术厉害是真厉害,但难练也是真难练。

其实今天他起码射出了七八十箭。

飞凫箭术的熟练度却只涨了不到一半。

顾安要是没体会过加点的快乐,倒是还能安下心来慢慢磨练。

偏偏要手贱……

看来还是得想法子弄到更多性灵之光才行。

也不知道那种性灵之兽能不能刷新?

要是可以,可得逮着雄海伯刷一刷……

顾安一边心里想着美事,一边将箭矢拔了出来,重新塞回箭袋里。

把嗝屁断气的雪獾挂到腰上,又从雪地上捡回那把用来引诱雪獾的蜜豆。

雪獾这东西,常出没于雪原、森林中有水源的地方,数量极大。

但是市面上并不多见,因为它们极擅挖洞。

能挖穿厚厚的积雪下,坚硬的冻土层。

在其中建造出四通八达的洞窟。

除非主动出来,否则谁也拿它们没办法。

但这种东西有个致命的毛病,就是极喜欢吃甜的东西。

尤其是这种经过人类炮制的蜜豆,绝对无法抵抗其诱惑。

这是雄海伯告诉他的方法。

为了这蜜豆,顾安将之前那只山雉卖得的钱,全都花了出去,才换了三指大小的一小袋,可舍不得浪费一点。

也正因为这小东西不好捕获,而且肉质极其鲜美,它的价格也是不菲,一只能抵得上三四只雪雉。

只要再捕获几只,开春的人头税就差不多能凑足了。

这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擅挖洞穴,可以随时钻入冻土之下,日子过得太顺,所以平时也是没有太多的警觉性。

从雪地上就能很容易地找到它们的足迹,从而推断出它们的活动范围。

顾安只是伏在雪地上找了一会儿,就找到了新的足迹,在附近撒下蜜豆,然后故技重施,跑到一边雪坡上。

就地一趴,披上了白色皮裘的帽兜,整个人再次与雪地融为一体。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安静地等待就够了。

顾安本以为会很顺利,但许是自己之前猎了太多,惊动了这些小东西。

在雪地中趴伏了近一个时辰,身体都有点冻麻了,都没有再看到有雪獾出现。

不行,再这么等下去,猎物没等到,自己怕是都要变成冰棍。

等开春之后就给这里的动物们送上一顿丰盛鲜美的大餐。

“呦~呦~”

就在顾安收起贪心,正想要放弃时,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叫声。

循声看去,一个雪白的影子在远处湛蓝的虎爪湖边一蹦一跳。

灵动的身影仿佛是雪中的精灵。

悠扬的叫声就像是孩童的欢笑。

顾安看到那东西如同鹿一般修长矫健的身姿,头顶上一双如玉般的小角,脑中闪过以前听雄海伯曾提起的东西。

麑!

一种只在大雪山中出没的珍稀异兽!

它的皮毛是许多名门高第、世家豪强都趋之若鹜的东西,价值极其高昂。

只要狩猎到这小东西,别说是春税,就算加上免役钱也都够付了。

要是运作得好,或许还能让自己当下的处境得到极大的改变。

发达了!

顾安在一瞬间就想到了许多美好愿景。

一身热血上涌,脸色顿时变得通红。

在雪地里冻了一个时辰的寒气似乎一下子都被驱走。

虽然激动,却是大气也不敢喘。

趴伏在雪地上,一点点地向湛蓝的虎爪湖挪动,生怕惊动了那个可爱的小东西。

顾安心中默默估算着距离,挪得很慢,不过二三十丈的距离,就耗费了盏茶的功夫。

十三、十二、十一……

十丈!

终于将自己与那小东西的距离缩短到十丈内,顾安半跪在雪地上,举起了猎弓,从箭袋中抽出一只箭矢搭上。

缓缓拉开了弓弦……

那个灵动的身影,此时就像是散发着耀眼勾人的金光一样,令顾安无论是目光还是心神,都全部集中、凝聚。

所有精气神都调动起来,前所未有地贯注。

双胛如门,扯动双臂。

骨骼噼啪响动。

弓弦缓缓张开……

飞凫射法中有言:引弓如满月,展臂如老猿!

到这一刻,顾安才真正体会到了几分。

不过,他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体会更多,只心无旁骛,全副心神都贯注在弓和箭上。

由神到目,由目到弓,由弓到箭,由箭到的……

这时,湖边那只幼麑似乎也在冥冥中察觉到了某种气机,忽地回过头,朝这边看来。

顾安心中一惊,再不犹豫。

手中弦顿时一松。

“砰!”

弓弦轻响如爆豆,箭矢破空而出。

“咝!”

“嗖!”

与此同时,顾安耳中却似乎听到了两声几乎重叠在一起的破空风声。

一轻一重。

“呦!”

没等他多想,便听到一声悲鸣。

湖边的幼麑应声而倒。

长着两只玉角的小首无力地抬起了几下,终究还是重重地落了下来,再无声息。

这东西外相洁净灵动,仿佛山间的精灵,极易惹人爱怜。

顾安此时也有一瞬心软。

但转瞬就按了下来。

都是在这世间乞命求活的,大家各凭本事罢了。

小东西,对不住了!

想到刚才隐约听到的两声破空声,顾安心中隐有不安,不敢多做耽搁。

起身朝着湖边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