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南！少年英雄啊！”
郑荣脸上露出往日那般，温和友善的微笑，小心翼翼看了看陈南的脸色后，又道：
“回去之后，我立刻把卖身契和银子拿给你！并亲自向大掌柜举荐你！日后你必得重用，可莫把老哥忘了呀！”
“不会忘。”
陈南淡漠地吐出三个字，脸上未显喜怒。
“贱种！”
不远处，郑昌颐指气使地喝道：“帮我把断臂捡回来！立刻！”
郑荣身子一僵，脸上笑意尤在，却透出阴郁诡谲之色。
他侧目看去，郑昌正在对他使眼色，想让他立刻远离陈南。
他看懂了，也照做了。
只不过，他没去捡断臂，而是提刀径直走向郑昌。
“你，你要干什么？”
郑昌原本瘫坐在地上，慌乱间想要起身，
却因体力透支，且断臂失血严重，猛一踉跄，又跌坐下去。
铮铮铮……
郑荣一言不发，双手举刀便砍。
近乎疯魔般的砍剁，直把郑昌砍成满地碎块，才逐渐停手。
“六年前，我跟你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别再叫我贱种，否则不死不休！你他妈当我说着玩的？”
郑荣神色阴郁至极地盯着那滩肉块，尚不解气，又抬脚疯狂践踏。
“差不多得了。”
陈南提刀而来，淡漠道：“我数了，一百三十三刀，和你在马厩杀那奴隶时差不多，对吧？”
郑荣扭过头来，眼中满是错愕：“那贱奴是你亲戚？朋友？”
“都不是，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陈南很平静。
“陈南！你是不是有病！”
郑荣吼道：“我针对你那么久，你都没和我翻脸，为一个素不相识的贱奴，你竟对我拔刀？”
陈南语气一沉：“是素不相识，可他的死，却是因为对我眨了眨眼。”
“陈南，别冲动……我还能给你更多……”
铮！
铮铮铮……
竭龙当面，速度威势皆非郑荣可挡。
数息间，一百三十三刀斩出，地上又添无数尸块。
“噫！”
董胖子眼珠直愣愣地看了过来，喉结不断翻滚，
原以为惹上郑荣非常棘手，可现在……
幸好陈南是自己人。
刀归鞘，
陈南终于念头通达。
“薛炼，过来。”
“嘶……”
听到陈南的声音，薛炼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逃跑的念头刚一冒出，心脏便狂跳欲裂，手脚也发软不听使唤。
逃不掉的，
这辈子都逃不掉……
“喏，还剩最后一口气。”
董胖子甩了甩手上的血，拿脚踹了两下烂泥般瘫在地上的秦山。
陈南点点头，侧目道：“薛炼，杀了秦山，我让你活。”
董胖子一怔，当即竖起大拇指。
薛炼的本心，绝不想杀秦山，更不敢杀，可陈南的阴影完全镇压了他的本心。
比起秦山，乃至秦山背后的大掌柜魏烽，
薛炼更怕的，
是陈南！
“嘶……呼……嘶……杀！”
薛炼好一阵深呼吸后，奋尽全力的一刀，生生将秦山的脑袋割了下来。
“嗯！？”
霎时，陈南和董胖子的目光，同时看向薛炼。
“这，这血肉波动是……”
“破境了！”
“……”
薛炼讷讷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陈南，
他长期卡在二境巅峰不得寸进，哪成想，苦苦寻觅的破境契机，
竟是陈南！
…
夜已深，县城是回不去了。
陈南吩咐薛炼去摸尸，自己则带着雪浮光，找了块草地休息。
雪浮光对深秋暗黄干瘪的野草，没什么兴趣，
陈南干脆扔了块小肉干给它，
它竟十分爱吃，吧嗒吧嗒嚼了许久才咽下去，然后一脸幸福地在陈南身边睡下。
董胖子在不远处，时而演练刀法，时而静坐运血。
乍然破境带来的力量，他明显不太适应。
陈南略微观察了一下，董胖子破境后，他原先学不会的上乘伏龙百斩刀法，已然顿悟，可以自如施展。
只不过，这门刀法的内容，只到第三境，便没了后续。
在没有四境武学的情况下，董胖子现在的实力，无法得到完全发挥，而且没办法修炼提升。
这不只是董胖子一个人的问题。
等陈南自己达到三境巅峰时，也需要一门四境武学来破境。
“董师傅。”
陈南招呼了一声，董胖子便自跑了过来。
“你的家传刀法，还有没有后续？”陈南问道。
“没了……”
董胖子秒懂陈南的意思，沉声道：
“你想要四境武学，在青藤只有两条路。”
“一是成为大掌柜或二掌柜的徒儿，这一条，你很有希望。”
“二是加入斩妖司，朝廷有完整的十八境斩妖武学，只要你达到相应境界，就可以申请学习。”
“此外，青藤还有一些人拥有四境武学，只是必不肯轻易外传。”
“……”
陈南略微思忖后，问道：“二掌柜是个怎样的人？”
董胖子沉默了片刻才道：“本来是个顶好的人，连我都十分钦佩他，只是后来犯了点错……唉，一言难尽。”
陈南并未刨根究底，转而问道：“那加入斩妖司呢？有什么要求？”
董胖子道：“斩妖司每年开春都会招人，通过考核就能加入，你若去了，从屠妖隶做到屠妖官，也是很不错的出路。”
“陈，陈南，东西全在这了。”
薛炼不知从哪具尸体上，剥了件衣服下来，把摸尸得到的物资，全兜在里面，抱了过来。
“我粗略清点了一下，银钱合计三百七十多两。”
“一阶宝药两小瓶，都是保命用的妖血强心丸。”
“青，青笛也在里面，还有这个……”
薛炼将包裹放在陈南面前，特地指了指一本染血的小册子。
“六合血气玄衣！”
董胖子顿时惊呼道：“这是大掌柜的独门四境炼体武学！”
薛炼点点头：“是秦山身上搜到的。”
“很好！”
陈南将小册子拿起来，当场开始翻看。
“老弟，使不得！”
董胖子急忙提醒道：“偷学，乃武道大忌！一旦被大掌柜发现，他必杀你！”
陈南淡淡道：“现在是他的，我稍微改改，不就是我的了么？”
“啊，这……有道理。”董胖子用力点头。
薛炼却是一脸懵逼，篡改武学？改了有啥用？那玩意儿谁敢照着炼啊？
陈南将小册子揣进怀里，然后捡起断作两截的宝刀青笛，扯了块破布包好，也揣进自己怀里。
薛炼嘴唇微颤，很想讨要青笛，内心好一番挣扎后，还是没敢开口。
“银钱，我们三人平分。”
陈南说完，先扔了一瓶强心丸给董胖子，自己揣下一瓶，然后眼神示意薛炼分钱。
“好，我来分。”薛炼不缺这点钱，但他不敢不拿。
董胖子倒是眉开眼笑，一副久旱逢甘霖的模样，恨不得把薛炼那份也占为己有。
陈南挑眼一瞧，淡淡道：“董师傅，我这份给你，抵那两张欠条，该是够了。”
“欠条？什么欠条？咱哥俩之间还兴那玩意儿？早被我烧了！”
董胖子大咧咧地笑着，手上一点不含糊，迅速把两份银钱打包好，双手抱着，紧紧捂在怀里。
怪了……
薛炼有些诧异，
这胖子一不赌场耍钱，二不勾栏风流，三不千金进补，听说还住在修德坊一座破旧小院内，
来铺里这十几二十年，应该攒了很多钱才对，
怎会是如此这般的，
见钱眼开。
“薛炼，把那三头妖狼的尸体搬过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