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京都府毒公子

十月，秋老虎刚走不久，北方的天逐渐凉快下来，但空气中依旧残留着些许引人不适的燥热。

京都。

街头巷尾的大爷大妈都在议论昨夜发生的凶案。

“李屠夫昨天家里招贼了，那贼人把他的五两金子抢了，人也杀了，啧，我早说了，别让他得罪郭家公子，他偏不听。”

“唉，他不过一介屠夫，怎么可能斗得过郭公子呐？”

“不过要我说，这李屠夫也是好死，那女儿不是因此留下了一条命吗？”

两人正说着，一名穿着便服的公子哥突然凑了上来。

此人虽穿便装，但容貌俊美，面带笑意，看着令人倍觉亲切，正是来京没多久的小范公子。

范闲蹲下身，和两人打听道：“二位，不知你们说的这郭家公子，可是那宫中编撰郭宝坤？”

“谁？”那大妈听闻此言，却是一怔，“那个郭家纨绔？谁说他了，我们说的是郭家那位大公子。”

“大公子？”范闲道：“这郭家大公子又是哪位？”

“你不知道？”那大妈斜眼看向范闲道：“外地来的吧？毒公子都不认识，郭家郭志远啊！”

毒公子？

范闲乐了。

他对用毒也略知一二，想不到这京城居然还有位毒公子。

就是不知这毒公子的毒使的如何。

同自己相比，又孰强孰弱。

范闲对用毒颇有自信，一时之间起了想与对方一较长短的念头。

……

…

“大人，大人。”就在范闲思索之际，一旁的滕子京扯了扯他的袖子道：“大人，这毒公子说的不是用毒，而是计谋，他是以使毒计著称，这才得了毒公子的名。”

“就比如这今夜横死的李屠夫。”

“大人可知，这李屠夫昨天白天在街口朝那郭公子啐了口唾沫，骂他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废物，结果当日，郭公子说自己喜好以德服人，以德报怨，那屠夫骂他，他非但不生气，还要感激他，于是，便派人大张旗鼓给他送了五两金子。”

“结果当天晚上，屠夫家里的金子被偷了，人也被杀了。”

“大人，这案子您是查不到郭公子头上的，还是算了吧，从始至终，他都没出过手。”

闻言，范闲不由摇头叹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呐~，但我又怎么知道，此事不是那毒公子自己做的局，昨夜的杀手，就没有可能是他自己派的？”

滕子京一摆手道：“绝无可能。”

“此话怎讲？”

滕子京道：“毒公子虽说用计毒，但是心可不毒。”

范闲又是一怔，“此话又要怎么说？”

滕子京道：“大人有所不知，这李屠夫平日虐待家妻李氏，还嗜赌如命，十日前，他卖了自己妻子给醉红楼抵债，李氏的下场可想而知，成了醉红楼赌客消遣的禁脔，最近几日，他的赌瘾再度发作，妻子没了，便打起了卖女儿的勾当。”

“这李屠夫可不是什么好人，就算这事儿是毒公子自己设的局，那又如何呢？李屠夫死了，街坊邻居可都在拍手叫好呢。”

“大人，依我看，这事儿您还是别查了。”

范闲看向他道：“你也觉得此事我不该查？”

滕子京犹豫了片刻道：“大人，毒公子做事虽说有违律法，但他做的是好事儿啊......”

范闲为此犯难起来。

片刻后，他道：“先将此事记录在册，放在鉴察院案牍库中吧，我找人查查昨夜行凶的是何人，倘若行凶者和那毒公子真没关系，那此案我即便想追究，也查不到那郭志远的头上。”

........

....

同一时间。

郭家小院。

亭台水榭一应聚全的院落中，一名身高七尺的俊美公子周身隐约有真气浮动，他稍稍朝前推手，内蕴的真气便朝前迸发，将不远处的梨花树干轰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坑洞。

稍有眼力的人便能看出，此招乃是源自叶家大宗师叶流云的独门绝技，流云散手，只是眼前这位俊美公子的功夫尚未练至大成。

一名穿着白衣的书童捧着一个盒子来到院中，恭敬道：“公子，京都府县衙今早擒住一名杀人凶犯，县太爷说，赃款如数奉还，总共五两金子。”

“好。”那俊美公子道：“放我屋里吧。”

“是。”

小书童正欲要走，俊美公子却又道：“安阳运河覆船一案，工部查的怎么样了？”

“回公子。”书童道：“算上昨夜倾覆的船只，今年以来，在安阳运河侧翻的官船已经是第八艘了，钦差秦宇于两日前夤时身亡，出手之人干净利落，一刀断喉，秦大人随行的八品护卫也被一刀刺入心脏，出手之人若不是大宗师，也必然是九品中的顶尖高手。”

郭志远叹息一声道：“陛下该急了。”

........

....

两个时辰后。

郭志远与郭宝坤一同跟随父亲穿过几道朱红色的大门，直奔太极殿而去。

郭尚书嘱咐二人道：“等会儿上朝，同以前一样，不要乱说话。”

闻言，郭宝坤挠了挠头道：“父亲，您这话说的，咱上朝一直站在那些犄角旮旯的地方，说话陛下也听不见啊，再者说，我什么身份？我说的话陛下能听吗？”

“混小子！”郭尚书气不打一处来，但转念一想这臭小子这般模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好在上天垂怜他们老郭家，大儿子志远还算争气，亦是有成为世间良将的潜质，如今位列中书舍人，是陛下身边的红人。

........

....

大殿之上。

文武百官位列两侧。

行礼之后，郭志远看向自己的身侧。

一位论英俊程度略逊色于自己公子站在自己对面，自己目光看向他的时候，他还反过来朝自己挤了下眼睛。

好家伙，这不范闲吗？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长的和张若昀真是挺像的。

百官行礼后，穿着一身灰白长袍的庆帝看向殿下，虽说穿的懒散，但眉眼威严。

百官全都低着头，无一例外。

庆帝的眸光落在郭志远和范闲的身上。

这两位都是他关注已久的庆国青年才俊。

这其中，他又尤为看好范闲。

毕竟，那是他的儿子。

当然，郭志远也不差。

小小年纪便绰号毒公子，在京都这片圈子，年轻一辈的公子都为他马首是瞻，他爹礼部尚书的官职在京都很高，但上面还有更高的。

当然，毒公子在自京都圈子里混的风生水起，靠的可不是他爹的身份。

此人心狠手辣不假，但为人处世中，却也带着一丝圆滑。

庆帝今日上朝，一为安阳运河今年覆船一事。

二便是兴趣使然，想当堂校考一番这两位庆国的青年才俊，看看他们的应变反应如何。

范闲与郭志远，谁才是他求贤若渴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