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0日,上午,11:20
曾毅在接到沈军的电话以后,立即把仲安华喊到办公室。
曾毅对仲安华说:“刚才接到沈队长从洪泽湖劳改农场打来的电话,确定赵建查在服刑期间有一个牢友叫齐户星,他与赵建查关系非常密切,估计赵建查很有可能就隐藏在齐户星的家里。
齐户星家住于台乡湖山村,那个地方我以前曾经去过,紧靠洪泽湖的东边,村民说当地的情况是:两亩田地一亩山,一亩水面一亩滩,地形相当复杂。如果赵建查就隐藏在那里,要想把他直接找出来有相当大的难度。
现在赵建查已经成了过街的老鼠,只要他感觉到有异常情况就可能朝山里跑。那个地方又是省际结合部,翻过山头就是安徽省。所以用常规的办法是不行的,我们的搜捕行动必须秘密进行。
如果被犯罪嫌疑人察觉了,他就可能翻过山头向省外流窜,这将增加我们追捕的难度。
因此你们的抓捕行动一定要有充分的准备,可以多带一些人过去。具体怎么行动你们到路上再仔细地研究一下,总的要求是要确保万无一失。”
仲安华很豪气地说:“局长,你就放心吧。像这样的行动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我准备把便衣侦查队的人再带几个过去。准备先采取化装侦查的办法,直接深入到犯罪嫌疑人的家中。
看看赵建查是否去过,如果在那里就直接进行抓捕。如果赵建查不在,我们将采取赶蛇出洞的办法,迫使犯罪嫌疑人与赵建查联系,争取现场抓获。只要赵建查在那里就一定将他抓回来,保证完成任务。”
从于台乡到湖山村有9.8公里不通车。一条崎岖不平的山间小路是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
9月10日下午2时45分,在这个边远的山村里突然响起了小鼓的声音。
顺着鼓声看过去,在村前的山路上走来了一个肩挑担子的中年汉子,他上身穿着粗布衬衫,下身穿着蓝布裤子,脚上穿的是布鞋。肩膀上还耷拉着一条擦汗的毛巾,标准山里人的打扮。
只见他手里还不停地在摇着货郎鼓,发出咚咚的响声。在这个寂静的山沟里,鼓声传得很远很远。
货郎人刚走进村子,马上就围上来许多顽童,一些年轻的小媳妇手里也拿着各种各样可以用来交换东西跟了过来。货郎放下担子开始与村民们进行物品交换。
货郎忙了好大一阵子,他突然转过头来对站在身边的一个老汉说:“大叔,请你帮一个忙,把我的东西看一下,我到旁边找一口水喝,谢谢你。”
大叔答应了一声,就走到担子前面,说:“没有关系,你就放心地去吧。”
货郎走到一个小院子前,他看见院子的大门虚掩着,就推门走了进去,到了院子里货郎大声地喊道:“家里有人吗?”
货郎已经快走到房间里了,这时候才从房间里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问:“谁呀?你是干什么的?”
货郎看见对面房间的大床上一个年轻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大床上。货郎戏弄地说:“小伙子好福气呀!已经到下午了还在这里睡觉,是不是昨天晚上出门没有干什么好事情了?”
床上的年轻人气愤地说:“不要废话,你是干什么的?”
货郎回答:“我是走村串户的货郎,口渴了,到这儿讨一口水喝,对不起打扰了。”
青年人没好气地说:“厨房里的水缸里有水,自己拿碗喝去。”
货郎又向旁边的房间里看了一下问:“你家里人都上哪里去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里。有什么东西好卖的吗?只要来路正当我什么都收。”
青年人很不耐烦地回答:“你这个人烦不烦,你是派出所查户口的吗?问那么多的事情干什么。快去喝水吧,我可没有时间伺候你。”
顿了一下青年人接着问:“家禽家畜你也收吗?我有一个朋友办了一个养鸡场亏本了,正准备把里面的东西处理掉,如果你能够上门来收购那就再好不过的了。”
货郎说:“我要先看看货,再谈做生意。你放心我收购的价格基本上与街上的价钱差不多,不会让你吃亏的。”
货郎走到院子里的小厨房,厨房不大只有十几个平方米。厨房的右边是一个柴火灶,锅也没有刷,碗和筷子都泡在水里。锅灶旁边摆放着一个小篮子,里面还放着三个没有洗的碗,上面还沾有米粒。小篮子是山里人用来送饭到山上,给在田里干活的家人用的。
货郎从厨房里走出来,站在那里朝四周望了一下,发现在院子靠大门的右边散落一些鸡毛。看了一圈也没有看见院子里有鸡窝,家里没有养鸡,这鸡毛是从哪里来的?
在这个时候,年轻人已经走到货郎的身旁,他对货郎说:“大叔,我们说好了,你明天一定要来唷!”
货郎说:“明天上午我再过来一趟,你不要哄我,让我白跑一趟。”
年轻人站在院门前,盯着正在做生意的货郎看了好大一会,这才转身回到房间里继续去睡觉了。
到了黄昏的时候,围着货郎摊子人群渐渐地散去,货郎挑着担子走到一个小山头上,拿出自己带来的干粮慢慢地吃了起来。货郎看再也没有人跟过来,就放下肩膀上的担子朝树林深处走去。
货郎正是刑警队便衣队队长邹建国,由他负责化装侦查与犯罪嫌疑人直接正面接触。在茂密的树林丛中,只见邹建国从身上掏出对讲机,开始进行呼叫:“王刑2号,我是邹建国,听到请回话。”
“我是王刑2号,有话请讲。”
“我已经深入到齐户星的家里,与他进行了正面接触。在齐户星的家里没有发现有人来过的痕迹。但是却发现两个异常情况:
一是在他的厨房里发现一只送饭用的小篮子,里面还放着用过不久,还没有来得及清洗的碗筷。齐户星的家里来了客人,没有敢住在家里,而是躲到山里去了,齐户星每天送饭过去。
二是在齐户星的院子里还发现有散落的鸡毛,我认为齐户星可能又重操旧业,盗窃家禽家畜来满足赵建查的需求。完毕。”
“你现在就撤下来,由我们继续跟进。完毕。”
“邹建国明白,再见。”邹建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顿时感到轻松了许多,他挑起担子朝山下走去。
夜幕降临,这个偏远的小山村显得格外安静,从湖面上不时地吹过一阵阵微风,打在脸上让人感到一丝丝的凉意。
9月10日晚上11时20分,仲安华带领几名侦查员潜伏在树林的草丛中,距离齐户星家不到150米远。侦查员张成雪趴在一棵大树上,手里拿着望远镜紧紧地盯着前方。
月亮渐渐地爬上树梢,趴在草地上的侦查员杨可着急地对仲安华小声地说:“该死的家伙,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是不是睡着了,看来今天晚上我们又要白忙活了。”
仲安华说:“不会的,齐户星今天晚上一定会有动作,否则明天他拿什么东西跟货郎进行交易。这小子到现在还没有行动,是不是出现了什么情况?
我看还是先去敲打他一下。杨可、王建民执行一号行动方案。你们立即去敲开齐户星的门,就说是派出所查夜的,要把动静弄得大一些,迫使他必须迅速做出反应。”
侦查员杨可和派出所民警王建民应声而去。三分钟以后齐户星家的院门被人使劲地敲响,王建民大声地喊道:“家里有人吗?我们是派出所查夜的,快开门呀。”
王建民连续把大门狠狠地敲了一会,才听到房间里有开灯的声音。
一个男人好像刚睡醒似的说:“你们要干什么?这么晚了还要来打扰别人,真是烦死了。”
王建民毫不客气地说:“我是派出所王建民,我们过来是查夜的。齐户星你是不是长本事了,说起话来没高量低的,是不是又皮痒痒了找收拾,赶快开门不要瞎啰唆。”
齐户星好像一下子才清醒过来,脚上穿着拖鞋连忙从房间里跑出来,迅速把院门打开,非常献媚地说:“王干事,这么晚了你们还出来检查太辛苦了。”
王建民没有理睬齐户星的恭维,严肃地追问:“齐户星,这几天你家里来什么人了吗?为什么不报告?”
齐户星立即回答:“报告领导,我家里最近没有什么人来过,违法的事情我是不会再去做了。如果你们不相信就进来看看,我家里没有一个外人。”
王建民刚走到院子里就看见地面上有许多鸡毛,就问:“齐户星你家里没有养鸡,这里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鸡毛?是不是你又开始干老本行了?”
齐户星连忙回答:“王干事你可不要开这个玩笑,我可是经过政府教育的人,早已经金盆洗手不再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了。如果你们查出来我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就从重处罚我。”
王建民说:“你就一个人,也没有养鸡,院子里的鸡毛是从哪里来的?这个问题你一定要说清楚。明天上午你到派出所把最近的活动情况说一下。
最近周边地区发生多起盗窃案件,与你有没有什么关系,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们现在还要到村里去查夜,没有时间在你这儿瞎耽误。”
齐户星听到王建民的话如雷贯耳身子颤抖了一下,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头上开始冒汗。他在想难道最近的活动情况都被派出所掌握了吗?不然他们为什么深更半夜地来说这些话。不行,我还是赶快出去躲一下,不能在这个时候再往枪口上撞。
杨可、王建民刚离开齐户星家大概有五六分钟的时间,张成雪在望远镜里就看见齐户星房间里的电灯被关了。过了有两三分钟的时间,他家院子的大门打开了,齐户星从门缝里挤出脑袋向四周看了一会。他感觉没有什么动静,就身子一闪冲了出去,向村西南方向的一个山沟里跑去。
张成雪连忙向仲安华报告:“目标已经出动,朝西南方向跑了。”
仲安华点点头,拿起对讲机进行呼叫:“各小组请注意,目标已经朝村子西南方向移动,迅速缩小包围圈,封死一切可能逃跑的道路。注意要隐蔽好,只要接头的对象出现就立即动手。”
各行动小组在接到命令以后立即回话:“一小组已经进入指定区域,已经看见了目标。”“二小组已经进入指定区域,已经看见了目标。”······
齐户星连续跑了十几分钟,来到村西南方向的一个山沟里,前面是一个山洞,洞口很深,里面黑漆漆地什么也看不见。
齐户星气喘吁吁地坐在山洞前的一块大石头上歇了一会,这才用手捂着嘴巴学着猫叫春的样子连续叫了三声。很快山洞里也传出来同样的叫声,同时还传出了人的走动声音。
不一会就从山洞里走出一个人来,他正是赵建查。
赵建查一边走着一边嘴里还在嘟囔说:“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去干活了,出门太早容易被人发现,齐兄,你就不能让我多休息一会。”
齐户星说:“你整天就知道睡觉,公安局的人已经查过来了。”
赵建查紧张地走到齐户星的身边,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连忙追问:“怎么回事情?你快说。”
齐户星说:“刚才派出所民警过来查夜,指名道姓地追问我家最近有没有来人,并且怀疑我又开始盗窃作案,传我明天到派出所问话。我看我们还是抓紧时间逃跑吧,到了山的那边就是安徽省,这里的警察就管不到了。”
赵建查说:“齐兄,问题有这么严重吗?”
齐户星说:“根据我的感觉是不会错的。”
赵建查说:“既然是这样我进去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还是赶快跑路吧?”
“走,你们能走得掉吗?都给我站好了,把手举起来,我们是公安局的。”许多人的叫喊声突然在山沟里响起。
齐户星、赵建查知道已经被民警包围了,连忙扔掉手中棍棒,举起双手慢慢地朝山洞外面走去。
他们刚走出山洞口,齐户星走到距离邹玉虎不到一米远的地方,跟在身后的赵建查突然用手将齐户星猛地推向邹玉虎。只见邹玉虎侧身紧急避让,一只手抓住齐户星的衣领,紧跟着来了一个扫堂腿就把齐户星打倒在地上,赵建查却趁机冲了出去。
被按在地上的齐户星破口大骂:“赵建查,你个没有良心的白眼狼,老子为了你把什么都搭进去了,你小子在关键的时候把老子给卖了,我出来的时候非把你弄死不可。”
紧跟着上来两名警察,将倒在地上的齐户星铐了起来拖走。
邹玉虎跟在赵建查后面紧追,还大声地喊道:“站住,再跑我就要开枪了!”
砰的一声枪响,邹玉虎鸣枪警告,赵建查的身子战抖了一下,紧接着如丧家之犬拼命地继续向前狂奔。渐渐地邹玉虎与赵建查之间的距离被拉开,眼看赵建查就要冲到树丛中。
就在这个时候从山路边的草丛中冲出一个黑影子,一下子把赵建查扑倒到地上。赵建查转头想挣扎,就看见警犬阿豹张着血盆大口,伸着舌头紧紧地盯着他。只要赵建查稍有反抗,它就会立即进行撕咬。
赵建查吓得浑身发抖,被阿豹押在身下一动也不敢动。陈宝强、杨可迅速冲上前去,将赵建查紧紧地按在地上,杨可取出手铐将赵建查反手铐了起来,然后连拖带拽地押着他向山下走去。
仲安华拿出对讲机进行呼叫:“王营三号,我是王刑二号听到请回话。”
“我是王营三号,有话请讲。”
“犯罪嫌疑人已经抓获,正在返回途中。”
“向全体参战民警表示祝贺!大家辛苦了。后续工作已经安排好了,等待你们凯旋。完毕。”
仲安华放下对讲机大手一挥,对身边的警察说:“把两名犯罪嫌疑人押上,现在就下山。”
山间的小路非常窄,还不到一米宽,而且还凹凸不平的,再押着两名犯罪嫌疑人,走起来速度很慢。
在下山的路上,齐户星嘴里不停地叫骂着:“赵建查,你这个白眼狼你把老子坑了,只要我能出来,就一定不会放过你。”
齐户星对押解的民警说:“警官先生,我是本分的山里人,你们抓我干什么?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几次齐户星想挣脱逃跑都被及时地制止了。
赵建查在路上一句话也不说,好像他对被抓没有任何反应。贼溜溜地眼睛不停地向四周张望,似乎在等待能够逃跑的机会。
就这样仲安华带着十几名警察,押着两名犯罪嫌疑人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来到山脚下。
把赵建查、齐户星押上警车的时候,杨可还在齐户星的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两脚。并且大声地呵斥说:“齐户星你要是再这么瞎折腾,到局里我一定要好好地收拾你,你给我还是老实待着。”
在以后的押解途中两名犯罪嫌疑人再也没有人敢胡闹。警车在刑警队的院子里慢慢地停了下来,杨可刚把赵建查从警车上押下来,赵建查突然发疯似的拼命地挣扎企图逃跑。嘴里还在嚎叫着:“我又没有犯法,你们凭什么抓我?我要告你们。”
杨可紧紧地将赵建查按住,他知道不可能逃脱了,就将头向院墙撞去。很快地就过去几名侦查员迅速将其制服。赵建查的嘴里还在嚎叫和诅咒着。
齐户星被押下警车,却一反常态老老实实地坐在地上,接受侦查人员对他身上的搜查。两名犯罪嫌疑人在押解途中的异常表演仲安华都看在眼里,没有去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