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镴枪头

“好个李二头陀,怎敢如此轻视相府、轻视禁军。

配军们,李二头陀的狂言已放,你们若是不争气,本公子许下的好处一文也无。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尔等配军,就容这恶头陀放肆至此?

若李二头陀赚了金子,你们这些配军赚了伤残,莫说没有赏赐,抚恤也没得一文。

来人,与本公子在院中架起擂台……”

蔡府小衙内有些本事也在李鄂的预料之中,如今年月、十六七、十八九的年纪,都可以考功名为官一方了。

虽说这只是少数异类,但并非没有。

老蔡、小蔡父子双相公,说明人蔡府的家教不错,虽说教出手撕乃父的小相公蔡攸,但这也是教出来的本事。

煽风点火这类本事,蔡家的小衙内是懂的,只是对他身后的所谓教头,李鄂也不十分待见。

这帮子货色,若是真的拿的出手,汴京不会陷落,也就不会有靖康了。

“呵……

用不着搭擂,洒家观瞧小衙内身后之人,尽是些獐头鼠目的货色。

随便画个圈子就好,用不着费力。

如洒家所料不差,小衙内身后这些个鸟人,都是见了勾栏女用不着动作就缴枪的软蛋。

为省洒家等人的拆卸麻烦,让他们自家画个圈子,进去里面等着洒家的猛虎硬爬山就好。”

在蔡府小衙内面前,被李鄂这头陀贬损的一文不值。

应邀而来的禁军教头们,也纷纷出声喝骂。

禁军教头,在禁军之中虽说不甚庞大,但也是个群体。

王进、林冲那样的绿袍都教头,自然好吃好喝。

剩下的普通教头,也就比禁军大头兵强点有限,军饷薪俸,对他们而言也不足以养家。

似蔡府小衙内这种贵人的赏识,也是禁军教头们的饭辙之一。

军中有些本事的都头、虞候,甚至于常年不在军中,而是在一些贵人的府中,充当家丁护院。

这才是禁军常态,如宿卫一般,每日着甲守护宫禁,那也只是少部分精锐禁军,或是比较好看的禁军士卒的肥差。

身高不够、长相不好的禁军,巡街都要论资排辈,剩下没门路的,只能交好上官,出营做点小买卖以谋生计。

李鄂的贬损,伤的不仅是禁军教头们的颜面,还有他们的饭辙。

对此,李鄂或知或不知,但作为禁军,他们不成就是不行。

见众人只是骂的欢快,李鄂轻哼一声,自院中二十八宿手里拿过一杆步槊,直接就地画了一个大圈。

自昨日清退四人后,二十八宿也精练了许多,人,许多时候,还是需要鞭子抽打的。

“贼厮鸟,莫要逞嘴上功夫。

有胆便入圈跟洒家对阵……”

禁军薪俸难以糊口,就导致许多有本事的人逃离禁军。

如杀猪巷的铺主一般,出了禁军挣了钱财,自然可以再雇佣泼皮顶职。

有了这种变通之法,大宋禁军的架子虽在,但里子已经糟透了。

仅存丁点战力的西军,还要受平戎万全阵,圣旨锦囊的束缚。

非是说平戎万全阵不成,而是如今禁军、边军的素质不成,所拿军饷不够卖命,什么大义、什么荣辱?

饿肚子的时候,不用顾忌,也用不着顾忌。

辽人能让人吃饱,就投辽人;金人能让人吃饱,就投金人,这才是道理。

今日李鄂要断面前教头们的饭辙,他敢叫阵,自然有人敢应阵。

可如李鄂说的一样,他的三拳两肘,也不是那么好消受的。

头一位入场的教头,直接被李鄂一拳砸出了圈外。

“就这?

杀猪巷的川猪,只怕也比你能打。

就这丁点本事,莫要在禁军厮混了,混来混去,也是个杂碎。

再来一个……”

被李鄂一拳砸出圈子的教头,费了好大劲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扫视一圈之后,便掩面奔出了货栈。

“这时候知道丢人了?

早干什么去了?

禁军教头,若都是这等成色。

小衙内不若去杀猪巷抓几头川猪,让禁军上下,跟着川猪学一学如何逃窜,或许比这些个教头们教的要好许多。”

李鄂这个恶行头陀,手上干脆,嘴上也不饶人。

他提了两次川猪,别说是禁军教头了,就是蔡府的小衙内,脸面上也有些挂不住。

“贼配军,当真连头川猪都不如吗?”

有了小衙内发狠,随他而来的禁军教头们也不得不出阵应敌。

只是一个个,都挨不住李鄂一拳,便纷纷摔出圈外。

这时一位绿袍的都教头坐不住了,翻身下马,走到圈子边沿,抱拳为礼,说道:

“在下……”

李鄂画圈打人,不过小衙内下马,后面马队还没齐整的功夫。

见绿袍教头要盘道,李鄂挥手言道:

“你是谁,跟洒家无关。

洒家只看你们拳脚,挨不住洒家一拳,做的什么禁军教头?

报的什么自家名号?”

绿袍都教头,受不得李鄂言语相讥,一脚踏入圈内,刚刚拉起拳架,就硬接了恶头陀的一记炮拳。

挨了这一拳,他才知道之前同僚们为何如此拉胯了。

这恶头陀的一拳势大力沉,站在圈中硬接,不退便有断臂之厄。

硬接,断臂之后,只怕会失了禁军差事,拳锋触身的那一刻,这位绿袍的都教头也很是无奈。

硬接,还有两拳两肘,面前这恶行头陀,一个圈子画了,用的不是拳法而是兵法。

进圈,没有恶头陀这般大力,只能退避,不退硬进,也一样受不住他的另外两拳两肘。

“小衙内,我等不是对手。”

顺势退出圈外,绿袍都教头深看了李鄂一眼,如之前的教头们一样,转身就离开了货栈院子。

“小衙内,不说是禁军教头吗?

就这点料?

银样镴枪头的货色,改日,洒家去杀猪巷买几头好川猪给禁军的太尉们送去,免得这等废柴,在军中误人子弟……”

禁军教头纷纷败走,府中拳师个个噤若寒蝉,又被面前恶头陀甩了一记风凉话的小衙内,也气的面色通红。

“废物!

一群不如猪的废物!

臭头陀,气煞本公子了。

金锭在本公子驼袋之中,连同战马一起给你了。

为了今日比试,本公子还诚心起了个大早。

贼配军、狗杀才,当真是坏了公子雅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