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蓄不法

“噤声!

此事只可做,不可说,不然惹得官家不快,你这贼头陀就要哪来的回哪去。

行幸局内,也有厉害人物,你这臭头陀能打,又能打多少人呢?

李小娘正值妙龄,也会拿捏官家,但终是个卖肉的妓家娼门。

你若想睡,堆上大把的金银便可,藉着官家之名,那飞将军可是没少筹措军资。

只是一般人家,如今也入不了那飞将军眉眼。

兴许演武一场,那李小娘见你英武,还会自荐枕席呢……”

听着李鄂口无遮拦,蔡衙内象征性的遮掩一下,便给他说了些许内幕。

汴京城中,跟官家共用一口锅的人多了,也不差他一个头陀。

只是许多事做的说不的,说了,道君皇帝的颜面何在?

就跟那飞将军李师师一样,入宫游玩尚可,真当宫人,你当大宋的文人士大夫是摆设?

对此飞将军也有明悟,该跟官家嬉闹的时候,嬉闹。

该以色示人,筹措军资的时候,官家之名,也是好大一笔缠资的由头。

飞将军的缠资,莫说是一般官宦人家,即便是蔡府的小衙内,也觉着好多。

“也罢!

都是为了混世道,洒家也就忍了。

走罢……”

李鄂这类以退为进,对蔡府的小衙内没什么用,官场玩剩下的东西而已,他不说三岁就懂也是差不多的。

“贼头陀,你我相交,我知你度牒名号李二,却不是李二,是谁本公子不管。

但你这贼头陀可是真心与本公子相交?

若是真相交,怎不问我名姓?”

李鄂在汴京城中忙活,别人未尝不是也在忙活。

李鄂是武松一事,要查很难。

但李鄂不是李二,蔡府的小衙内,还是可以查清的。

这些天,小蔡府上也在观察李鄂,见他在杀猪巷置下了宅院,召集了人丁,小蔡府才算认可他这个李二头陀。

观其行知其心,这点也是文人士大夫观人的不二法宝。

若李鄂一心筑炉媚上,蔡小衙内说的可能就不是问其名姓这话了。

“这个能问?

洒家以为公子尊贵,不会轻易绛贵纡尊与洒家相交的。

敢问公子名姓……”

自己在小蔡府又过了一关,李鄂能隐约感受到,只是出身不同、眼界不同。

他因何在小蔡府过关,却是想不清楚的。

“本公子姓蔡名徽,当朝宰相蔡攸三子,太师蔡京之孙。

蔡徽身上还有两个哥哥,大哥蔡卫、二哥蔡珩,但唯本公子与蔡攸那老儿最像。

两位哥哥俱已有了官身,只是家中长兄不慧、二兄不智。

我那长兄娶的是媪相童贯养女,可惜,大婚之前,我那嫂嫂竟与禁军官王庆私会。

我那二兄也差不多的样子。

但蔡府惯例,长子为继。

虽知你这头陀是个不法之人,但本公子有本公子的筹谋。

家中老儿蔡攸,继媪相之后,也要谋求枢相之位,以兵事军功事后君,就是老儿想法。

你这贼头陀来的妥当,战力、城府俱是不俗。

府中之事,本公子为你遮掩。

以后军中之事,你可能为本公子效力?”

蔡府小衙内蔡徽摊牌,李鄂听完之后,一笑说道:

“公子,文贵武贱,洒家效力也无不可,只是公子心志怕不在武勋之上吧?”

小蔡府父子所谋,在李鄂看来,还真是恰当。

只可惜,道君皇帝,或是他前任的皇帝,拿钱打仗做的惯了,禁军、边军、厢军,俱已离心离德。

朝堂原有的架构不扫净,换谁来了也不好使。

现在虽说是小蔡相公、太宰王黼为政,但换了范文正、拗相公王安石当朝,靖康兴许还是靖康。

不是说大宋的人不堪用,而是党争过于深入,从上到下各有派系不说,百万大军也离心离德。

真要论及施政,蔡王之流兴许还要强过范王之辈,至少蔡王懂的跋扈专权。

范文正、王安石来了都不好使,小蔡府的父子,在李鄂看来,也是纯粹想多了。

“效力归效力,但洒家不做蔡府奴仆。

慕容家的慕容彦达,也算是人物,公子可以引其进京,以作臂助。

洒家能做的事可不多,打打杀杀而已。”

对合作,李鄂也没甚么所谓,他要的不过是立足之后,纠结人手以自保而已。

至于以后要做什么,还需且行且看。

“如此便足够。

如你这臭头陀所思,府中的小蔡老儿,已经在筹谋慕容彦达的行止了。

初时想让他在南衙履职,只是官家不许,工部侍郎,兴许就是慕容彦达的履职之所。

倒是跟你这贼头陀两厢便利。

禁中官家,也不是市井所说无能之辈,近些年你在市井厮混就好,许多事且看吧……”

对李鄂的安排,小蔡府那边也是很明确的。

官场边缘、市井之中,有些事,一旦进了官场,小蔡府也只能干瞪眼。

听到蔡徽说及市井,李鄂便问道:

“公子,洒家不是还有个马军都头的职司吗?”

见面前李二头陀野心不小,蔡徽笑道:

“如今禁军、厢军之中,不是官家近侍,就是国朝武勋之家。

你一个法外之人,至多让你做到指挥。

一个指挥,也就管个五百人,马军之中,能让你管到两百骑?

做官,冲你的粗俗也不成。

不若就是这样,不要官职、不要武职,做个马军小官,只要金银。

只是,在市井厮混也要有个市井的样子,只蓄不法,皇城司、廉访使者就该找你麻烦了。

如你说的一样,三五不时的睡睡李小娘这类城中名妓。

如大相国寺的风流和尚一般,做个风流头陀,这汴京城中,才会容你落脚。

你一头陀,不好酒色,只喜金银不法之人,莫说城中的文人害怕,本公子一样害怕……”

谈及立身之道,小蔡府的手段,就比李鄂高明多了。

人再说也是局中人,蔡徽一席话,也让李鄂看到了汴京城的水深处。

“那公子,你那嫂嫂……”

听到面前李二头陀懂的变通,蔡徽反而不介意他的僭越之言。

“我那长兄倒是无后,只是你这贼头陀要想好。

我那长嫂童秀娇,可是老蔡相公跟媪相童贯的纽带。

坏了此桩婚姻,只怕你这头陀的本事再大,也要暴死汴京……”

亲情,于两蔡府、于蔡徽而言,都不如巩固蔡家的相权重要。

父子反目是为相权,蓄养不法也是为相权,至于长嫂之事,若李二头陀有用,为了相权也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