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阿拉莉丝

瑞德的表情一滞，转而恐惧散去，脖子上浮现出一个公羊角的图案。

他的脖子以令人难以相信的角度开始扭转。

如同螳螂一般旋转了将近一百八十度，那张脸上却没有表现出疼痛，反而愈发狰狞，似乎感受不到肢体的疼痛，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血液从他的眼角和嘴角流淌而出，看起来分外渗人。

“年轻人，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

轰！

亨利抖出一拳，强大的力量让瑞德的身体如同一只被拍在墙上的苍蝇般，印在了地上。

五脏六腑几乎在顷刻间被毁坏，任凭他的恢复能力再强，此刻也已经死得不能再彻底了。

“莫兰大人，这家伙和恶魔签订了契约，刚刚说话的那个恐怕不是他自己，而是那位恶魔。”

“被一个恶魔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家伙先前在这一带找的女人，应该也是献祭给了恶魔。”

恶魔？

这个世界上的恶魔几乎是所有智慧种族的通敌，这也是为什么教会对这类生物采取的是零容忍的政策。

他们以生物的灵魂为食，天生就具有强大的力量。

亨利的手摸上恶魔的脖颈，那里公羊角的图案非常显眼。

“这是恶魔的契约，这代表此人已经将灵魂献给了恶魔。”

“除了恶魔，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给智慧生物敲下这种奴隶的契约，这几乎是世界上所有人类的共识。”

咳咳，莫兰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尴尬地别过脸。

看来如果教廷查到了莱恩，自己恐怕真会被架在火刑架上烤，这种事情以后还是要少做。

“抱歉，莫兰大人...我...”

卓娅的脸上满是愧疚之色，作势要将自己的脸划花。

莫兰吃了一惊，忙将卓娅的手拦住，安慰道。

“美丽本身不是错误。”

“卓娅，不必自责，这并不是你的错。”

“火铳难免也有卡壳的时候，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

“抓紧时间赶路吧，我可不想在这种关键场合缺席。”

是啊，毕竟那可是你的未婚妻的成人礼啊。

卓娅不免有些吃味地想着。

.......

剩下的道路倒是一帆风顺，一路上没有发生多余的意外。

爱德华家的宅邸在王都的外围。

这里几乎是全国的中心所在，爱德华家的宅邸并不辽阔，但相较于其他的地方，寸土寸金的王都显然更有含金量。

自从马车进入王都，速度就降了下来。

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王都内的人群实在熙攘，马匹如果跑得太快，很容易发生事故。

另一部分原因则是在于赶车的卓娅。

从进入城中开始，她的赶车就开始变得三心二意起来。

对于一个乡下长大，没有见过大场面的姑娘来说。

这繁华城市中一切都足以让她驻足停留。

不论是那些颜色鲜艳，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甜品，还是那些兹拉作响，色泽金黄的肉类。

鲜艳的丝绸服饰，晶莹透亮的手工制品。

比起贫瘠的李斯特领，这座城市繁华如同天堂。

而她像一个误入伊甸园的孩童，对其中的一切都充满了求知欲。

“卓娅。”

亨利无奈地拍了拍眼前这个小姑娘的肩膀。

“我们到了。”

卓娅这才回神，马车在大理石铸成的温泉边停下。

眼前的庄园金碧辉煌，高大的顶梁将主建筑的牌面撑起，金漆在白色的基调下勾勒出细腻的艺术花纹，给整栋建筑平添几分神秘感。

仆人们分列两旁，恭敬地低着头。

“莫兰大人，齐尔乔格大人已经让我等候多时了。”

“我是赛门.维斯，是爱德华家的执事。”

一位带着单片眼睛的年轻执事走上前来，他的肤色白皙地像女人一般，耳朵不似人类，反而像鹿耳一般尖细而长。

卓娅好奇地打量着后者的尖耳朵，耳朵似乎有察觉般颤动了两下。

“维斯？”莫兰露出回忆的神色，“这个姓氏好像很罕见，你是精灵？”

“准确的说，我的外婆有四分之一的精灵血统。”

赛门回应道。

“你今年多大了？方便说吗？”

精灵是长寿种，虽然看起来年轻，但说不定年纪比他们三个加起来都要大，这个询问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赛门无奈地笑了笑：

“如你们所见，我的寿命似乎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所以不比您大多少。”

三人在赛门的带领下，通过棕色的木制大门朝着屋内走去。

“莫兰！”二楼的白色茛苕文雕花纹栏杆上，一个女孩双手撑着栏杆，她发色白如初冬的第一场雪，皮肤白皙得能够清晰地看见皮层下的青色的细小血管。

眼球呈现淡淡的粉红色，缺少了黑色素的眼球下流淌着血液本身的颜色。

她整个人如同从夜色浸染的池水中打捞而起的月光。

仿佛画中走出的少女忘记了上色。

莫兰想起来了。

阿拉莉丝的母亲是父亲的堂姐，继承了不俗的美貌的同时，近亲结婚的弊端也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白化病。

这是时代的局限性所导致的惨剧，或许怨不得任何人。

“你来啦，我等你好久了。”

她提着白色的百褶裙，一路小跑着从旋转的楼梯上下来。

“小姐。”

女仆慌张地跟在她的身后。

小姐的身体一向不好，要是一个没走稳摔在了楼梯上，那就太糟糕了。

莫兰发愣的功夫。

阿拉莉丝已经来到了近前。

她毫不防备地朝着莫兰扑去，如同一只迎接主人归来的小猫。

莫兰下意识地伸出手，将女孩接住，女孩的身体很轻，轻地像一朵天上飘忽的云，仿佛下一秒就会不可控制地飞向天空。

阿拉莉丝抱得很紧，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揉进莫兰的体内。

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出乎莫兰的意料，他表情错愕间低头，少女却已经将软绵绵地脑袋枕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莫兰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各位，小姐身体欠佳，齐尔乔格大人素来娇惯她，望诸位海涵，暂且将莫兰大人借给小姐一用吧。”赛门无奈地扶了扶额头，“我先带两位去各自的房间。”

亨利耸了耸肩，他倒是无所谓，看到两人关系如此融洽，他高兴还来不及。

没能看到昔日好友的女儿和自己的儿子完婚，也算是老领主弥留之际的一份遗憾吧。

她很漂亮，而且跟领主大人地位相当，还那么喜欢领主大人，两人在一起，恐怕会很幸福吧。

卓娅想着，一面暗暗祝福着，一面又是散不开的惆怅，如同泡在冰水中难以消融的冰块。

“这位小姐？”赛门的手在卓娅面前晃了晃。

卓娅猛然从失神中反应过来。

“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