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李斯特领前线

布鲁斯身着暗蓝色的大袄,站在城头眺望着眼前一片银白的森林。

不时见林中那只松鼠在林间跳跃,抖落一束银白。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温热的吐息在城头寒冷的薄雾中氤氲成一片。

底下的士卒们喊着号子堆砌着滚石与木桩,或是反复地巡视着城墙的缺漏,一片繁忙的景象。

十年前自己三十岁,在斧王阿尤步面前站如喽啰,十年后的自己如今四十岁,正当年,而阿尤布却日渐老迈。

这些年,自己没有一天不是不枕戈待旦,等着他再次打将过来。

想到这,他攥紧了拳头,眼神越过眼前的山峰,山峰背后是兽人们所在的平原,那死气沉沉的眼神下滚动着怒气。

“布鲁斯。”

感到肩膀上的重量,布鲁斯扭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亨利那张熟悉的脸。

“弦崩的太紧可是会断的。”

亨利的话语中不无规劝之意。

“依我看,兽人今年也不会大举进犯,十年前的那一战,李斯特领没有缓过来,兽人们恐怕也没有缓过来。”

“况且李斯特领的位置并没有决定性的战略作用,成为他们首要目标的可能性不大。”

布鲁斯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十年前,我们也是这样想,若不是克莱德率先反应过来,李斯特领已经沦为兽人的地盘了。”

亨利的脸色变了变,没有再说什么。

布鲁斯望着天上的云卷云舒,眼神微微一凝。

一只落单的白尾雁显得格外惹眼。

“是白尾雁啊,好久没见了,可能是落单了吧。”

亨利的话语中带着些感慨。

这种鸟类在李斯特领并不少见,但本身是候鸟,此刻又正值冬季,照理说不该出现在这北方边境之地。

等一下...

是啊,现在是冬季,白尾雁又是群居的动物,在冬季的北方看见一只落单的白尾雁,绝对是一件小概率事件。

亨利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了布鲁斯。

布鲁斯一言不发地朝着旁边的哨塔走去,指令清晰地传到了瞭望塔之上。

“给我把那只鸟射下来,不可让它靠近城池。”

“是!”

瞭望塔上的士兵忙应一声,搭弓射箭,朝着天上那只白尾雁瞄准。

瞄准,拉弓,力量随着绷簧的释放将箭矢推出。

白尾雁仿佛有察觉般向上拔高了一筹,翻飞间将箭矢甩到了身后。

“把弓扔下来。”

布鲁斯朝着瞭望塔上的士兵招了招手。

后者意会,将弓扔了过来。

布鲁斯将箭搭上,轻而易举地将弓拉成满月,箭头直指白尾雁。

他将弓拉到最满,弓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似乎下一秒就会彻底崩坏,布鲁斯却置若未闻,只是一心一意地盯着那只机敏的白尾雁。

彭!

箭矢激射而出,以一种几乎难以想象的速度破空而出,几乎是同时,弓身在强大的反作用力下断裂开来,变成了两段。

破空声中,箭矢准确无误地穿过了白尾雁的头部,天空绽放一道血线,随后直直地垂落而下。

布鲁斯将手上残破的弓扔在一边,拍了拍手,说道:

“去把那只鸟捡回来。”

士兵领命,一路小跑着出城。

目睹了一切的亨利由衷地夸赞道:

“你比以前强了不少呢,不论是控制力还是力量的大小,都比以前强多了。”

“还不够。”

布鲁斯面色凝重地回答道。

“对上他还不够。”

亨利沉默,布鲁斯所言非虚,只有真正直面过深渊,才能知晓它的可怕。

“亨利,你不觉得...兽人的探查来的太早了吗?”

“今年...恐怕他们要有大动作了。”

布鲁斯的声音平静,亨利感觉到布鲁斯的语气中多了一份颤抖。

“你很兴奋?”

“啊。”布鲁斯蓝色大袍下的手微微地颤抖着,脸上露出野兽般的微笑,“我兴奋得不得了啊!不如说,自从那一战之后,我就在等着这一天。”

亨利白了布鲁斯一眼,开口道:

“虽然今年的军费是最充裕的一年,但兽人们可不一定会如你所愿发动攻势,也不一定会派出斧王那种家伙。”

“兽人的寿命比人类略长,但十年前的斧王已经是垂垂老矣,也许他现在已经老死了也说不定,又或者握不动刀,在家里养老...”

“不可能。”布鲁斯坚决地否定道,“他在我后背上留下的疤痕,现在还在每天每夜歌颂着他主人的丰功伟绩呢。

“那种家伙只会死在战场上,也只能死在战场上。”

......

卓娅倚着马车内的靠背兴致并不是很高的样子。

毕竟是手受了伤,现在赶车的人是埃尔文,他上手很快,两匹马也相当通人性,表现地很配合,简单地教了一下,就能让马车像样地走在正确的路上了。

但是此刻车内的气氛却并不沉闷,愉悦的歌声伴随着马车,在道路上跌宕起伏。

“坐在金色椅子上的姑娘是如此白皙~~”

“她用纯银的梳子轻轻梳着头发~~”

“这时过来了一条翼蛇,被她深深迷住~~”

“发誓要与她相伴,白头偕老~~”

卓娅皱了皱眉头,终于忍无可忍地出声道:

“你能不能安静点,这里还有伤员呢!”

贝琴仍旧哼着现在听起来略显古老的民间歌谣,她颇有些自傲地将脑袋一转,面向莫兰。

“你不听有的是人想听。”

“对吧?”

“对...吧...”

莫兰略有些迟疑地回答道。

他倒是不排斥,贝琴的演唱比起上辈子那些顶流歌手有过之而无不及,简直就像一个人形自走的cd机。

他又碰巧是个杂食动物,不论是古典音乐,民俗音乐,还是流行音乐,有歌词的,没歌词的,有伴奏,亦或者只是清唱,他都来者不拒。

贝琴一路唱下来,颇有几分车载音乐的感觉,这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倒是让他有些失神。

“莫兰大人!”

卓娅着急地跺了跺脚。

莫兰摸了摸鼻子,既然说多错多,只得沉默,不再多说什么。

“你离莫兰大人远点,你这鬼魂靠这么近要是损伤了莫兰大人的身体怎么办?”

卓娅说道。

她的担心并无道理,按照艾依曼的说法,鬼魂光是在活物的身边就是对活物的伤害。

“你呆到那个玉佩里不就好了。”

“才不要。”贝琴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狗?老想着把我关在笼子里干嘛?”

“再说了,莫兰大人对我有救命之恩,而且现在是我的主人,论起关系来,比你这个随从还要近呢,有刻在灵魂上的契约在,我又怎么能伤害他呢?”

“你这个手下败将,见识简直和你的实力一样短浅。”

贝琴说完,搭着莫兰的肩膀,像猫咪一样亲昵地蹭了蹭莫兰的脸颊。

冰冷冷的触感,让莫兰浑身一个激灵。

“你还是去死了好!”卓娅一口银牙咬的嘎吱作响,却又无可奈何。

莫兰微微叹了口气,看起来,以后的日子,并不会过于清净。

埃尔文手执马鞭,语气中感慨良多:

“年轻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