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确定

砂隐大营的指挥室，关于“如何斩杀千手家的天才”的议题已经结束。

千手武流抱着手臂靠在墙上，默数自己的心跳声，这是在忍者学校练成的招数，可以保持注意力高度集中。

他知道，今天的关键要来了。

“鬼蜘蛛。”果然，不算久的缄默后，海老藏状似随意道：

“怎么这么久不联系村子？十天前，千手绳树身死的消息就传回了砂隐，按照规矩，你本该在完成任务后的八个小时内与我联络。”

“当顾问真好啊。”千手武流嗤笑：

“在后方随便喝喝茶、看看卷宗，功劳便滚滚而来，实在无聊的时候还能像现在这样，将刚刚从前线归来的忍者叫到跟前质问。”

听到这话，猩红之蝎微微蹙眉，罗砂依然冷着脸，不过海老藏似乎已经习惯了鬼蜘蛛的这种态度，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这是特殊时期，你必须给出令人信服的理由，如果实在不想说，你可以回村去跟风影大人解释。”

“哼……”靠墙站立的男人耸了耸肩，虽然看起来依旧不忿，但【风影】二字似乎给了他很大压力。

“我……被森之千手的高手绊住了。”他顿了顿，继续道：

“千手绳树是个让人惊讶的小鬼……在误入起爆符陷阱的一瞬间，他将某种毒药抹在了腹部，我炮制他尸体时中了招，战力大幅下跌，不久后就被千手忍者找到并交战。”

“我受了重伤，心脏、肺部、骨骼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

“而且那毒难缠得很，哼，绳树的姐姐是能与千代顾问抗衡的医疗忍者，毒药想必就出于她之手。”

“身中剧毒、受创严重，我几乎以为自己快死了，可就在那时……”千手武流停止诉说，突然抬起头，一字一顿道：

“顾问，后面的事，要在这里说么？”

——猩红之蝎和罗砂方便听吗？

海老藏的心猛地一突，已经猜测到对方后面大概要说什么了。

“……继续吧，蝎和罗砂都是值得信任的人。”

“啧。”千手武流冷哼，说出了今日最冒险的一句话：

“在离木叶不到一百公里的地方，我遇到了戴面具的忍者，他给我提供了临时庇护所，还有针对那种剧毒的解药！”

指挥室内陷入可怕的寂静之中，没人再开口，仿佛怕戳破膨胀到极限的气球。

千手武流闭上眼睛，用皮肤感受空气的扰动，脊柱弯曲成一条劲弓，身体深处的查克拉开始悄悄蒸腾，时刻准备发动【瞬爆】搏命。

半晌之后，海老藏才叹息出声：

“原来如此……我们的盟友很可靠啊。”

猩红之蝎猛然回头，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海老藏，一旁的罗砂也不再端着脸，眼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

但内心最激荡汹涌的，却是千手武流。

他娘的……果然……果然有内鬼！

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但凡是脑子正常的忍者，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在离木叶那么近的地方，遇到了戴面具的忍者，不仅给予了庇护所，还给了针对性的解药。

——帮助他的人，只能是木叶忍者！

这是个说出去就会万劫不复的秘密，木叶中有人与外敌结盟，伏杀千手族人，震撼程度相当于宇智波的写轮眼其实是从猪眼进化过来的！

不用多说，这一定是双方互有把柄、互相利用的危险结盟，一切都在秘密的地下进行，只流转于寥寥数人而已。

千手武流心中杀意沸腾，但这里显然不是发作的地方，只能强自忍耐。

与此同时，他也暗自盘算接下来的路子。

在说出“是木叶忍者救下的自己”这个理由后，鬼蜘蛛这个身份随时都可能被拆穿。

救没救，只要结盟的双方稍微对一对情报就能知道，瞒不了太久。

不过千手武流倒无所谓这一点。

这种要命的秘密同盟，几乎不可能用通灵术的方式传递消息，只有用人，用足够忠诚的人亲自运送卷轴，才能让双方安心。

只要在下次传递信息时逮住那个木叶忍者，不需要活捉，尸体也行，千手武流就有信心顺藤摸瓜，找到那只【鬼】。

到那时，鬼蜘蛛的身份自然也不需要了，他甚至能把真货从密室里悄悄提出来，从容击杀，拿着这颗人头去木叶和家族领双份赏金，物尽其用。

“这就是我知道的一切。”思绪急转间，千手武流轻咳一声，拿出一枚卷轴：

“千手绳树的内脏就在里面，还有什么事么？”

“你去休息吧。”海老藏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次真是辛苦了，果然，你一直都是值得信任的忍者啊……鬼蜘蛛。”

千手武流敏锐地感觉到，海老藏的声音似乎有着复杂的情绪，但他毕竟不是真正的鬼蜘蛛，也不知道过去发生过什么，只冷淡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他也不去想指挥室的三人接下来会谈些什么，而是直接回到自己的临时小屋，头枕着手，仰躺在床上。

但只躺了不到二十分钟，千手武流就坐起来，随后打开通灵卷轴，拿出起爆符、淬了毒的千本，想着布置一些机关陷阱，防止有人趁他熟睡的时候偷偷溜进来。

将一切布置完成，千手武流便大大方方地躺尸。

尽人事听天命，如果真的点背到这个夜晚就被拆穿谎言，那就只能说明家族连半点翻盘的希望都没有，自己和森之千手都气数将尽。

也许是因为沙漠太过宽广又缺少森林的原因，透过窗户向外看去，风之国上的星空极其明亮。

千手武流看着星星，蓦地想到了这些年参加过的葬礼——

跟绳树那天差不多，黑色的和服、沉默的忍者、飘零落下的双刃族纹袖袍。

直到今天，他都不知道自己甘冒奇险深入敌国的动力何在，是真的出于对家族的忠心？还是所谓的穿越者胆大包天的冒险精神？

但无论原因是什么，千手武流都出现在了这里，向命运结下了“对立之印”。

这个夜晚，他睡得香甜。

在梦中，他斩掉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