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强大者亡于高傲

十六个小时后。

波风水门在街道上狂奔。

他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在同伴眼中，金发男孩永远沉稳强大，以远超同龄人的优异素质完成任务和学业，既是锋利的刺枪，也是可靠的坚盾。

可现在波风水门恨不得将起爆符贴在两条腿上，只为了加快速度。

——出大事了。

终于，他在火影大楼前停下。

通报过后，波风水门在守卫欲言又止的目光中跑到楼上。

这层就是火影办公室的所在地。

然而在他踏上走廊的一刹那，却蓦地愣在原地。

全都是人。

“真是一个……疯狂的家族。”波风水门喃喃自语，知道这事远不是他能干预的，便站在一旁，将情况告知给正在收集信息的暗部忍者。

在众忍者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声中，森之千手的行动渐渐浮出水面。

森乃伊比喜，本在执行潜入某敌方基地、盗取情报的任务，却在抵达基地外时被同行的千手忍者拦下，那名千手忍者居然掏出情报交给森乃伊比喜，让他返回村子，自己则强行脱离队伍；

夕日真红则在昨日进行护送辎重的军事行动，通灵卷轴有限，运送粮草从来都是战争年间的重中之重，然而刚到存储军需的地方，就被队伍里的千手忍者告知补给已经运往前线，随后便消失不见。

波风水门则更倒霉，在十六个小时前汇合雇主时，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千手葵，旁边的千手武流说护送任务已经让换金所的忍者代替完成，在让波风水门离开后又折返回来，说了句“你小子很聪明，不能掉以轻心”，就把波风水门打晕绑住，耽误许久后现在才返回木叶村。

在这条走廊里的每个人，都遇到了类似的情况。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

森之千手脱离了村子的掌控，以近乎全体出击的姿态去往边境。

算算时间，现在肯定已经离开火之国了。

这就是波风水门挣开束缚后玩命跑回来的原因了——

往大了说，这简直就是举族叛村！

如果在木叶创立的那个时代，类似的行为肯定会被村子高层狠狠惩罚，以酷烈手段镇压，甚至灭族都有可能。

可令人头痛的是，木叶几乎不可能在明面上惩罚千手什么。

首先，森之千手在脱离村子行动前，就用各种手段完成了任务，没有造成实际损失，心理上也没有叛村的想法。

其次，如今战争正处于最激烈的阶段，这个时候内讧相当不明智，前线厮杀的大军中也有许多千手上忍，一个处理不好恐怕就是泼天大祸。

最后，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千手在木叶的影响力太大了。

横推乱世、创立忍村的是千手柱间；

完善木叶制度、建设忍者学校和暗部的是千手扉间；

巨大战力的上代九尾人柱力和这代九尾人柱力，都是漩涡家族的人，几乎和千手穿一条裤子；

木叶成立至今的三十七年，森之千手从巅峰强族滑落至总人口堪堪过百，死亡率远超同是大族的宇智波和日向，这些死亡的千手族人，大部分都是为了木叶的利益而战死。

木叶制式马甲的后背是漩涡族纹，木叶警务部队的标志是一枚镶嵌了团扇的手里剑。

在村子里，似乎没有千手的双刃苦无。

因为那根本没有必要。

因为……在木叶的灵魂深处，处处都是千手的痕迹。

……

同一时刻，千手族地。

在离大森神社不远的地方，有一栋小屋。

小屋虽然不大，但极富生活气息，藤椅树荫小路相映成趣，甚至院子里还开垦了菜园，小猫小狗就在菜园子里打闹酣睡。

“你们千手究竟想干什么？！！”

质问声打破了宁静，任谁都能听出里面饱含的怒意和无奈。

猿飞日斩站在一名老人面前，以一种凶狠的眼神逼视着他。

岁月似乎将老人摧残成了一棵树，皱纹斑驳如同枯皮，时光带走了他的力量和青春，却把某些东西留了下来。

老人名为千手云间，是森之千手的族老，在没有族长的现在，就是名副其实的家族掌舵人。

他当然不是族长一系的血脉，但却因为作战英勇、忠心耿耿而被赐予了【云间】这个名字。

这在一个千年大族中，是莫大的殊荣。

“啊……是日斩小子啊，来，坐。”千手族老将自己脚下的忍狐抱开，一脸温和：

“来，这是我去年种的茶，用上了我年轻时从夜月一族偷来的秘方……”

“不要说别的，千手族老。”猿飞日斩一脸冷漠：

“我以火影的身份来到这里，对森之千手的行动提出问询……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杀人，复仇。”老人轻声道。

“我就知道是这样。”猿飞日斩头痛地抚额：

“就不能交给村子么？我已经安排了特殊作战部队，由旗木朔茂亲自带队，肯定能找到鬼蜘蛛，顺便狠狠教训一下砂隐！”

“日斩小子……不，火影大人。”平静地冲茶，老人将滚烫的茶水一饮而尽：

“当然不行，最近这些年，针对千手的袭击越来越多，我们必须给予回应，不依靠村子，以千手的力量惩罚敌人。”

茶水灼痛喉咙，却不能让千手云间的表情有任何变化，相反，这痛苦唤醒了他的记忆，战国时代的血腥味似乎又回到了这座小屋。

“给予伤我者同等之痛，千年以来，这就是我们的行事风格。”

“可现在时代变了，这里是木叶啊。”猿飞日斩涩声道：

“初代大人创立忍村，不就是为了让我们相互依靠么？”

千手云间看向火影，蓦地开口：

“火影大人，木叶建村多少年了？”

“……三十七年。”

“那千手呢？”

“一千年。”猿飞日斩眼睛阖上，知道没有什么东西能改变千手的决定。

“是啊，一千年。”

小屋内的声音彻底平静下来，再没人说话。

一千年是什么概念？

那是四千次季节交替、五十代人血脉相连、如果将千手比作老鹰，木叶还只是一颗未孵化的蛋！

从忍宗六道仙人到如今的千余年，千手家族的族史几乎就是整个忍者历史。

这段时光是如此漫长，足够将一个家族的意志变成本能，成为像血一样流淌在身体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