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纣王正在大发雷霆。
无数金器玉璧被砸的到处都是,巨大的声响传得老远。
“殷郊,殷郊,你可真是寡人的好儿子啊。”
“砰...”一只精美的玄鸟玉璧被纣王砸碎。
“你只是太子,你怎么敢囚禁寡人?寡人是商王啊,商王。”
“砰...”一盏青铜古灯被推倒,灯油火星四溅。
“乱臣贼子,都是乱臣贼子。”
“砰...”纣王一剑砍在案牍上,檀木书桌瞬间断成两半。
宫门外,方相、方弼两人手持金瓜锤,身披金甲,仿佛护法门神,一动不动。
周围的宫女噤若寒蝉,身子都在发抖。
她们以头伏地,大气都不敢喘,心中绝望,生怕下一刻就被斩杀。
太子殷郊囚禁了纣王。
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她们的想象。
她们在静静地等死。
然而,半晌过去了,纣王还在砸东西,咒骂声不绝于耳。
但是,却没有一个侍卫拔刀。
那些身披盔甲的侍卫只是立在墙角,手持青铜戈,像是守护,又仿佛是在监视。
慢慢的,纣王开始乏力,停下了打砸东西。
他来到门口,十二旒冕衮服早就被自己扯下,身披白衣,敞开胸膛,身上都是汗珠。
“滚开。”
纣王看着守门的方相、方弼,冷声呵斥。
“请大王回宫歇息。”
方相、方弼伸出金瓜锤挡住大门。
“寡人再说一遍,滚开。”
纣王极度压制着怒火,若不是打不过,他早就破门而出了。
方相、方弼两位镇殿将军常年操练,他久居王位,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力能托梁的王子了。
正在此时,姜王后和王叔比干联袂而来。
二人看着狼狈的纣王,欲言又止。
特别是姜王后,她现在心情复杂,既有愧疚,又有一丝庆幸。
三日前,她在后宫看到了玄鸟大殿上的仙神大战。
那种撼动天地的恐怖威势,绝非凡人武将能够阻挡。
人族,终究只是肉体凡胎,哪怕武力再强,也比不得那些修行无数年的仙道高人。
纣王眼见二人,一下子兴奋起来。
“素娥,王叔,你们终于来了,快放寡人出去。”
姜王后把一篮子自己煮的好茶奉上,柔声道:“大王,您就歇息几日吧,国事有首相商荣、闻太师几人操心,勿要担心。”
纣王怒不可遏,掀翻了茶水。
“素娥,连你也叛变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王后,眼里满是失望。
二人向来琴瑟和鸣,姜王后又贤良淑德,他以为姜王后和他一样都被幽禁了。
但是看此情景,他没想到,姜王后显然也是参与者之一。
姜王后把地上碎裂的茶具一一收拾好,抬头看着纣王,面色严肃。
“大王,臣妾没有叛变。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你没叛变?”
纣王讥讽一笑:“殷郊,你的好儿子,做出如此逆乱纲纪之事,你敢说你没参与?”
纣王说着,转头看向比干。
“还有王叔,寡人待你不薄,你又为何叛变?”
比干叹息一声:“大王,老臣没有叛变。”
“哈哈....没有叛变?没有叛变?”
纣王仰天大笑,眼泪都笑了出来,他怒吼道:
“都是乱臣贼子,安敢自称忠臣义士?”
姜王后和比干沉默了片刻,凝声道:“大王,先有大商才有大王,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商续存。”
姜王后顿了顿,担忧道:“天地大劫将要开始,只有郊儿才是对抗大劫的唯一人选。他是截教副教主,可以调动截教万仙,如此才能保存大商,希望大王理解。”
比干也是附和道:“确实如此。”
纣王看着两人,怒道:“为了大商续存?寡人自继位以来,治理大商不曾有过差错,难道寡人还会断送殷商天下?”
姜王后沉默,她忽地又想到了殷郊的那个大梦。
纣王荒淫无道,封妖女为妃,残害子嗣忠臣,亲手把大商送上了绝路。
比干看着怒火冲天的纣王,有些于心不忍。
他与先王帝乙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从小就看着纣王长大,感情深厚那是没得说的。
但是,幽禁纣王这件事,比干也觉得殷郊没有做错。
他犹豫再三,还是打算把缘由告诉纣王。
“大王,你还没有觉悟吗?”
“觉悟?觉悟什么?”
纣王盯着比干:“你们到底隐瞒了什么?”
比干痛心疾首,高声悲呼。
“大王,您因何谋反?”
纣王目瞪口呆,他想不明白比干怎么会说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话来。
“寡人,谋反???”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比干,怒吼道:“比干,你疯了吗?寡人怎么会谋反?谋反的是你们,是殷郊那个逆子。”
姜王后一言不发,她退后两步,眼神变得坚定。
比干摇摇头,惋惜道:“大王,您还是没有觉悟。”
“觉悟?寡人需要觉悟什么?你们都被殷郊那逆子使用邪法蛊惑了。”
比干叹息一声:“大王,大商等了你三天。”
“三天啊,这么长时间,百官在等您,太子在等您,先王在等您,玄鸟之魂在等您。”
“可是您呢?您做了什么?”
比干眼珠子发红,老泪横流。
“您什么都没有做。”
纣王怔住,他忽地想起了殷郊说过的话。
'父王,大胆的是阐教上仙。'
'是他们强闯玄鸟大殿,也是他们打碎了大商的中枢,若是父王气不过,可以即刻兵伐昆仑山玉虚宫。'
'怎么?父王不是天下共主吗?都被人骑到头上拉屎了,这点气魄也没有?'
他明白了,他彻底明白了。
为什么殷郊幽禁他,百官和宗室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甚至,就连最忠心的闻仲也不管不问。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是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阐教上仙打碎了玄鸟大殿,这是对大商彻头彻尾的蔑视。
就像殷郊说的,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立刻兵伐昆仑山玉虚宫。
如此才能维持大商和人道的尊严。
可是他呢,他被阐教上仙吓怕了。
心惊胆战,夜不能寐,唯恐再次招惹上仙前来取他首级。
坐了太长时间的王位,他已经习惯了那种养尊处优、指点天下的生活方式。
他早就过了血气方刚的年纪,他首先想到的不是打回去,而是如何保全自己。
此乃人之常情,可惜,他不是常人。
他是殷商的王。
只能站着死,不能跪着生。
比干看着纣王神色变幻,惋惜道:“大王,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