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年,我考上了省师范大学。
师范院校的师范专业,是我父母的决定。
吾家世世代代以教书为生,以育人为荣。
家人崇尚“万般皆下品,唯有教书高。”
祖传有诗曰:
绿野堂开占物华,
路人指道令公家。
令公桃李满天下,
何用堂前更种花。
我一个人踏上了三百公里的行程,没让父母送。
以此来证明——今后的生活,我要自己做主了。
火车从我所在的地级市出发,省城即为终点站。
座位是一两人座,边上坐着一个年轻女孩。
我们是一起上的火车,可见是同一个市的老乡。
女孩五官端正,但皮肤有点黑。
身材嘛,超级棒。
电影《A计划》中的台词,用在此处恰好:
“这个马子好正点,前凸后翘腿子长!”
我那时不喜欢黑皮肤的女孩,即使身材超级棒。
女孩虽然有点黑,但皮肤很光滑,让我想起一个词“黑玫瑰”。
当年的绿皮车晃晃悠悠,路程不远,耗时挺长。
那会还没有智能手机,只能翻翻杂志、看看小说。
开学季,正值盛夏末,黑玫瑰穿了件紧身的体恤。
忍不住,我偷偷瞥了几眼黑玫瑰的上半身。
据说男人的一生,对女人的理解有三个阶段:
看脸阶段——欣赏外表美;
看胸阶段——欣赏生理美;
看臀阶段——欣赏内在美。
当时的我,还处于懵懂的第二阶段。
结果遭到了她的反瞪,女人的第六感真的很准。
“大一新生?”
完了,被她看出来了,我的脸有点发烫。
她二话不说,把我的背包抢过去一把拉开,拿出了我的入学通知书。
看了一眼,然后淡淡的说:“小屁孩,我是你师姐。”
她才不是我师姐,她和我都不是一个学院的,只是一个学校的罢了。
既然是一个我所不喜欢的专业,大学的生活和学习,顿感索然无味。
我每天吃饱喝足,坐在教室,一脸发呆的状态。
不久,黑玫瑰又出现在了我的生活中。
那天,我们班几个同学色眯眯的和说我,教室门口有俩师姐找你哦。
师姐,多么性感的词语,关键还俩!
一时间,我成了全班的焦点。
黑玫瑰是一行两人,旁边站着一个略微丰满,皮肤白白的女孩。
权且叫她“白玫瑰”吧。
黑玫瑰看到我的那一刻,笑了:“小屁孩,还认识姐姐不?”
呸呸呸,我才不是小屁孩!我心里很不开心。
黑玫瑰看出了我的不满:“不能叫你小屁孩,大学一年级的小帅哥了,这是我闺蜜。”
她指了指旁边的白玫瑰,给我介绍。
帅哥就帅哥,还加个小字,你都没见过就敢说我小!
我记得我哥和他的同学们喝酒时,经常提到有两件事,男人绝不能怂:
一是行不行,二是小不小。
我心里再次愤愤不平。
在火车上,让我脸红,在学校里嘲笑我小,哼,等有机会,一定要让你好看!
黑玫瑰介绍的白玫瑰比黑玫瑰漂亮,因为白玫瑰皮肤白啊。
我那会一直认为,白就是比黑好看。
特别是胸前一对小兔子,比黑玫瑰的大好多。
话还没说完,黑玫瑰把我拉起来就走。
我听到身后我的同学们,起哄声一片。
在大学时期的第一次聚餐,居然是和两位师姐
黑玫瑰很大气,没让我付钱,言之曰师姐应该请客。
后来我才感觉这是个坑,因为没过多久,师姐黑玫瑰再次找上门。
理由很正当,上次师姐请客,这次应该师弟请客了。
我吃了她们一顿,但分别请她们吃了一顿,她们分别作陪。
算一算,我是吃亏了。
吃了三次饭,知道了很多两位师姐的情况。
她们是大三的,学的是金融专业。
黑玫瑰是有男朋友的,但白玫瑰没有。
黑玫瑰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小屁孩。
白玫瑰看我的眼神,却有一丝丝的异样。
慢慢的,黑玫瑰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
白玫瑰告诉我,因为黑玫瑰的男朋友大四了,要找工作了,黑玫瑰忙着规划两人的未来。
然后假装生气的责备我,是不是不喜欢和她的二人世界?
我赶紧说,不是不是。
相比较黑玫瑰,我当然更喜欢皮肤白兔子大的白玫瑰。
特别是,整天和一位师姐来来往往,让同学们非常羡慕,极大的满足了我的虚荣心。
于是,大学的第一个学期,我把我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给了白玫瑰。
果然,日久生情。
在一个深冬漆黑的冷雨夜,没有带伞的我们躲在一个假山的山洞中。
深冬的雨夜没有闪电和雷声,所以很安静很冷,方圆几百米都没人。
白玫瑰紧紧的抱着我,然后小声和我说:“我好冷。”
我有点傻呼呼的问:“哪儿冷?”
白玫瑰轻轻的说道:“哪儿都冷。”
我有点魂不守舍了:“哪儿最冷,我可以帮你暖暖。”
“嘴。”
她话没有说完,就用她的嘴把我的嘴堵上了。
她骗我,她的嘴一点都不冷,而且滚烫滚烫的。
那晚,我失去了我的初吻。。。
小哥费玉清有个段子:
“问:妇女节是3月8号,女孩节是哪一天?”
“答:女孩节是3月7号!”
“问:为什么?”
“答:因为过了那一晚,就可以过妇女节了嘛。”
失去初吻的第二天,在某教学楼前,我遇到了白玫瑰。
我觉得自己有点脸红,而她对我一脸灿烂的笑。
看得出,她是真的开心。
那天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我好像什么话都没有说,只听她眉飞色舞的说。
她还不停的给我夹菜,唯恐我吃不饱。
我想起我奶奶曾经养过的一只画眉鸟。
在我奶奶的呵护下,那只画眉鸟过的快乐极了
我有种感觉,我和我奶奶的画眉鸟一样的快乐。
我想起昨晚的假山洞,湿润的唇、柔软的舌尖。
我想起昨晚几乎一夜未眠,因为身上有一部分软组织迟迟不肯软下来。
转瞬,大学第一学期到了尾声。
考完期末试,白玫瑰约我出去旅游,去哪儿呢?
佛教圣地九华山。
白玫瑰说,拜拜佛,能够让人梦想成真。
梦想成真?我有梦想吗?软组织的梦想?我觉得我邪恶了。
出发时才发现,不是我们两人行,还有黑玫瑰和她男朋友。
黑玫瑰的男朋友姓曲,大四了,就叫他大曲吧。
大曲虽然长得黑不溜秋的,但高大威武,气势逼人。
反正没有我帅,我一直这样安慰自己。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大曲,因为一个大一,一个大四,也不是一个学院的。
大曲会照顾人,情商又高,一路上逗的两朵玫瑰花枝乱颤。
和大曲比,我感觉我就是个傻子。
我想起了我高中时喜欢的女孩迪,她是我们的班长,英姿飒爽,活泼火辣。
我总是感觉她对我有意思。唉,当初就应该向迪表白。
哪怕失败了,也不至于到大学后,成了一可怜的小白。
说好的是AA制,旅行的财务大权统一交给了黑玫瑰。
她是大曲的女朋友,黑玫瑰的闺蜜,我的老乡。
她掌管吃住大权,大家都没有也不可能有意见。
等赶到几百公里之外的九华山脚下,天已经黑了。
长途旅行,有点累。简单吃了饭,黑玫瑰郑重其事的说:
“经费有限,我们四个人住两间房哦。”。
一想到要和大曲住一间房,我顿觉有些尴尬。
一点都不熟,晚上是说话呢,还是不说话呢?
心里又偷偷的想,如果不是和大曲一起住呢——
在酒店,黑玫瑰果然开了两间房。
她把一张房卡揣在了自己兜里,另一张房卡交给白玫瑰。
白玫瑰不肯要,笑道:“我们俩一起睡哦。”
黑玫瑰怼道:“谁和你一起睡,我又不是同性恋!”
见白玫瑰不好意思接房卡,黑玫瑰索性把房卡往我手里一塞。
并好心好意的叮嘱我:“晚上,照顾好你自己哦。”
嗯?照顾好我自己?九华山有地藏王菩萨,还会有恶魔吃人不成?
恶魔是会吃人的,人也是会吃人的。
恶魔想吃人,菩萨拦得住。
人想吃人时,菩萨不好拦。
黑玫瑰给我和白玫瑰开的是大床房。
不用想,她和大曲的房间也是一样的。
第一次和女性独处酒店房间,虽然和白玫瑰谈了几个月的恋爱,我还是有点尴尬,有点不知所措。
我刚满十八岁,对男女之事,既懂也不懂。
懂,是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不懂,是不知那回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玫瑰比我大两岁,比我成熟,但她那晚的话也不多。
她先是去洗了澡,然后换了睡衣,躺在了床上。
看我傻乎乎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说:“洗个澡,早点睡觉,明天还要上山拜佛呢。”
哦,我赶紧起身去洗澡。
洗完澡,我也穿了睡衣躺下了,躺在她的身边。
我笔直的躺着,毫无睡意,也不知应该说什么。
沉默的时间不过是短短几分钟,我却感觉像是几万年。
白玫瑰轻轻的叹了口气:“关灯。”
额,我居然忘记了,睡觉确实是需要关灯的。
在黑暗中,又过了难熬的几分钟,白玫瑰开口了:“我感觉有点冷。”
冷?不冷啊,空调开的温度很高,我也感觉浑身燥热,额头甚至微微冒汗呢。
什么意思?我大脑急速运转。
我迅速想起了在山洞中,白玫瑰也说过冷。故技重施?
“傻瓜,我冷,你就不能抱抱我啊。”
哦,这个意思啊,我完全懂了,我侧过身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抱着白玫瑰的时候,我的软组织膨胀的厉害。
那一晚,全是雌雄荷尔蒙交织碰撞的体力活。
王实甫在《西厢记》中说:
“小生到得卧房内,和姐姐解带脱衣,颠鸾倒凤,同谐鱼水之欢,共效于飞之愿。”
我理解是什么意思了。
我人生的第一次,留在了九华山——地藏王菩萨的道场。
地藏王菩萨又名幽冥教主,主管地狱,度亡魂、救苦难。
“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
我太累了,又睡着了,一觉睡到中午。
起床时,发现一根床腿好像折了,大床有点晃。
酒店没有说什么,派人免费修理了。
记得维修大叔大概四五十岁的年纪,一边修理床腿,一边时不时看着我笑。
他笑的我脸红,大叔,你什么意思嘛。
但大叔一句话都没有说,所以我只记得他的一脸坏笑。
在九华山呆了三天,寒假就开始了。
身为学生,要各回各家,各看各妈。
黑玫瑰没有和我同行,她和大曲不知跑到哪儿玩去了。
白玫瑰是省城本地人,家中独生女,回家陪父母去了。
漫长的寒假,我想念着我的白玫瑰,我盼望着开学。
寒假一个月的时间,我把对白玫瑰的思念,写满了一个日记本。
开学后,白玫瑰看着日记本感动了,决定和我同居。
我和白玫瑰幸福甜蜜的同居了整整一年时间,我暑假都没舍得回家。
那一年,我们一起吃、一起睡,一起看电影,一起泡澡澡。
白玫瑰很优秀,每学期都是一等奖学金。
在她的影响下,我每学期也是一等奖学金。
老师们对我的评价——除了每次宿舍查房都不在,其他方面无可挑剔。
白玫瑰不仅学习成绩好,而且烧饭一流,我们两个人的衣服也是她洗。
对我而言,白玫瑰几乎是完美的。
我决定要好好对她,一周完成七八次任务不在话下。
我决定要娶她为妻,一起生个胖娃娃。
时光如梭,一年时间转瞬即逝。
我大二下学期开始时,白玫瑰的大四下学期也来了。
鉴于要做毕业论文,还要考虑工作的事,白玫瑰不再和我同居,只是偶尔约会。
白玫瑰的父母已经帮她安排好了,毕业后在省城某国有商业银行工作。
但白玫瑰一心想去上海——中国的金融中心。
是的,有谁能忘得了上海滩。
唯一让我有点伤心的,白玫瑰从不和我商量她工作的事。
最终,白玫瑰还是去了上海,一家外资金融机构。
白玫瑰去上海报到时,虽然她说不需要,但我坚持去送她。
我暑假没事,想在上海陪她,她不同意,她认为她应该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去。
根据她的说法,外企竞争激烈,她要全力以赴,岂能儿女情长。
那个暑假,我去了上海两次,看望白玫瑰。
但我感觉,白玫瑰有点嫌弃我打扰她工作了,我只能表示理解。
大三上学期开学后,我又想去上海看望白玫瑰。
白玫瑰却在电话里说,国庆节她就回来了,就可以见面了。
但国庆节见面,她却告诉我,她爱上其他人了,我们分手吧。
那是我人生最痛彻心扉的时刻,没有之一。
我问她,为什么?
她很有耐心的和我解释——
刚去上海时,人生地不熟,一个男同事对她特别好,然后开始追她。
关键是,那个男同事的母亲去世的早,男同事挺可怜的,让白玫瑰起了同情心。
一来二去,两个人在一起了。
我不用掐指的一算,白玫瑰从7月份去上海,到国庆节,前后还不到三个月啊。
那晚,白玫瑰说愿意陪陪我,我拒绝了。
我买了一瓶高度的二锅头,一个人坐在学校的小湖边,一边喝一边哭。
二锅头我只喝了三分之一,就醉倒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冻醒了。
我步履蹒跚的走回宿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
爱情?去TMD吧!
多年以后,通过黑玫瑰我才知道,白玫瑰的新男朋友是江浙人士,家里有厂,上海有房。
黑玫瑰?她回了我们老家,在一所中专学校,拿起了教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