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香院的吴佩吴长老,何传何长老点了十名执事弟子,连车夫一共十四人。这一队人马带着礼物,去迎接助拳的好友们。一路上是欢声笑语,谈到冯夫人被骂受辱,二名长老很无奈,怎么跟大师兄彤云真人解释呢?
一行人走到琼山山脚下。突然一架马车脱去车轮。众人下车查看,不知何处飞来的一小块石头卡在车轮里面。有的弟子就拔出兵刃,准备防御。何长老掂了掂那石头,狐疑地问吴长老:“这什么啊?哪来的?”
吴长老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可马车一时半会走不了,还得修车轮。吴长老骑在马上,不耐烦地道:“不如这样。让二名车夫在这里看着。我们先去迎真人,去晚了不恭敬。”
何长老没有出声。他正在观察周围环境,发现这里是他们儿时玩乐的地方。何长老很熟悉,还有条秘密小径。他眼光就在这小径前,小径被齐腰高的杂草掩盖着。
他道:“也可以。”回头问车夫,“什么时候能修好?”
车夫已经检查完了,道:“修不好。何长老,轮子的木头零件裂开了。这小石头真厉害。”
另一位车夫道:“我们得回山庄拿零件来换。不如你们留下一会。我们去去就回。”
何长老是老好人,容易说话。可吴长老却很固执。他和两车夫开始争执起来了。
一旁的何地是执事弟子之一。他虽姓何,但与凌云何家并无血缘关系。他入凌云派做卧底多年。如今冷眼旁观,这些人今日恐有一战。他眼见何长老手持利刃,走在平地上,而一旁的吴长老一脸的不耐烦。“行行行,你们去吧。真人那里只有抱歉呢。”吴长老最后屈服了。二名车夫立即卸下车前的马匹,只说快去快回,跑得无影无踪了。
何长老转头过来,和吴长老商议:“我们就不带礼物了,大家骑马走吧。”
吴长老望望杂草,望望山上,道:“也只能这样了。”
十二人一起上马,依然精神,分了前后,疾驰去迎接真人。
彤云真人也在疾驰中。他和清虚真人,灵虚真人三人先走一步。老婆没回信,彤云很紧张。他本来就担心,大半夜敲开清虚真人的房门。二位只能吩咐好门下,然后随他日夜兼程。
“这里有条捷径,清虚,往这里走。”彤云指挥二位走了一条小路上山,想翻过琼山,直达沉香院。上山的路比较难走。这琼山是一个岩石山,上面曾有玉石矿。如今已经荒废百年了。灰黑色的岩石上,疏疏落落的几根杂草。清虚顶着烈日,腹谤那位妻奴。回身递了个眼色给灵虚。灵虚不认可,认为他是嫉妒人家夫妻恩爱,不愿搭理清虚。他反而热心地问彤云:“这里还有多远,彤云,我们诚心而来,就不休息了,赶快走吧。”清虚只能跟着,接着腹谤灵虚。彤云真怕,他不是不知道掌门前院之事,只是打了老鼠伤了花瓶,而且里面还有朝廷的脸面。况且天下承平已久,这样的奸相妄臣何止一家。凌云派不屑为伍,可是不能面面俱到。清理了沉香院,清理了绮香院,哪个院落没有清理过门户。可这次脸丢大了。他担心妻女,后悔把她们放在山庄里。回去他们去儿子那里当掌柜。
凌云派掌门何如梦,是个男人。但是名字像女人,长相像女人,连性格也温柔。温柔可人的何如梦当年被师兄弟们嫌弃,常常单独在掌门后院的练武场上跟长老们学武。所以掌门自幼武艺出众,而且熟悉院落。他这次派出亲信去迎接大师兄。有人就很高兴了。其实,如果不是他贪花好色,勾结奸臣,掌门之位传他也无妨。何掌门不想处理这么多的痴男怨女,他想自由自在地出南部琼山看看,不想做井底之蛙。
何掌门命令所有佣人在前院。可是不出所料,一会儿佣人跑到后院练武场观赏何掌门练武。何掌门早就对那几位不满了。他早早歇了,去冯夫人那里。“师姐,我的新衣服做好了吗?”
冯夫人眼睛红红的,没好气地道:“你院里那么多的人,叫他们做。”
何掌门笑笑,很包容师姐妹的尖锐。秋儿拿来了他的衣服,何掌门开始埋怨师姐了,道:“我去参加宫宴,为什么穿那么深色的衣服?普通极了,一点都不帅气。”
冯夫人气极反笑,道:“都翻天了,你还耍帅?”一会又道:“正式场合穿黑色,确实不好。”她在想是不是换蓝色。
何掌门自说自话地打开了师姐的衣柜,张大嘴巴吃惊地看着满满一大柜子的缤纷多彩的衣裙。秋儿笑得肚子都疼了。“师姐,你这里什么料子的衣服都有。我怎么从来没有见你穿过。这红色的裙子,不错。师姐,这派什么用,我能穿吗?”
冯夫人好笑,开玩笑地道:“行啊。你穿穿看。”
何如梦眼珠子一转,拿了就往屏风后面走。他对秋儿道:“我就试试颜色。”秋儿百般不情愿,可冯夫人似笑非笑,师弟这么大了,管他做什么。
何如梦在屏风后面换了半天。突然道:“姐,你能不能出去。我想照镜子。”
冯夫人被他逗乐了,终于笑出来了。秋儿跟冯夫人出了房间。二人守在门口,谁要见了掌门换女装,还不闯祸。
何如梦第一次发现师姐变得很胖,这裙子太短了,行动倒方便。何如梦仔细看了一下衣柜,很多衣服他都可以穿。旁边还有师兄彤云真人的衣服。他也换了一套,长短正好,但是太不合身了。没看出来师兄居然这么胖了,难怪老选黑色穿。
他在镜前一试,还是粉色最显皮肤,接着是鹅黄,浅蓝和草绿。
妆台上的化妆品,胭脂口红之类,他从小能做,从小会用。只是他找不到那瓶何夕露。回头一想,过阵子再给侄女做些灵水腮红,让这小丫头开心一下,这两天委屈她们母女了。
他抽出一封信,放在妆台上。他换上掌门衣服,佩上饰物,把师兄的衣服叠叠好。他回头开门,见到师姐笑得开怀,指着他脸上,道:“秋儿,打水去,快去。何小姐,你有病啊!”
师姐就知道他又做怪了。秋儿一脸蒙圈地照顾他洗脸。何如梦不愿洗,娇滴滴地非要何夕露用。说不用就上吊,他不活了。冯夫人好像回到了未嫁时,笑得肚子都抽筋了。真的把抽屉打开,滴了一滴何夕露给他。他看了半天,嫌这不是自己的眼泪。他认真仔细地洗完脸,秋儿已经热了两次饭了。秋儿发火了,道:“你想吃时,自己去热。”
一会儿绮香院来请。何掌门整整衣服,仔细端详镜子。冯夫人笑得前仰后付,保证师弟身上没有多余的饰品,脸上没有腮红胭脂。何掌门才温柔地出门。绮香院的执事弟子感觉奇怪了,回头问秋儿。秋儿道:“彤云真人快回来了,夫人太高兴了。”他们哪里知道这个“南霸天”,擅长霸姐姐,男女通吃的厉害。秋儿马上关门,一辈子都不想承认认识何如梦。他要是温柔体贴起来,太可怕了。
绮香院里面四大长老都在。他们在等掌门最后拍板做决定。何掌门叹了口气,开始自我批评,道:“我自幼顽劣。门派出了这等大事,是我一人之过。即不能约束门人,又不能整顿门规,是我辜负了师父。”他竟然开始回忆,道,“我还记得师父当年赠我清风剑,一柄宝剑清水澄碧。可是我当时只比剑高出一个头。若不是师伯师叔们手把手教我练剑……”他哽咽了一下。何秉贤师伯先受不了了,道:“我们何家儿女天生美貌,代代如此。他们干嘛呢,美丽有错呢?错在他们长得太丑了啊。”
其他三人都安慰何秉贤长老,道:“不是美丑的问题。是下人们伤风败俗,和掌门无关。”
吴和子师伯心想:何如梦美貌温柔,这软刀子谁也受不了。放过他吧。但是下人们得罪了冯夫人,决不能留她们了。幸亏有掌门把冯氏哄好。
何如梦的长睫毛一抖一抖的。四大长老身后的弟子们人人同情他。何如梦搓了一下手,忿忿不平地道:“我从小不是娘娘腔,师兄弟们都没有嫌弃过我。我们一样是男子汉。凭什么在背后说皮肤白不白,还有更难听的话。我们出去历练时斩妖除魔,他们在干什么!我们用人命背回来的骨气,难道就这样毁了吗?”何如梦面露悲伤,师弟们热血沸腾。当时何家骏满脸通红地否认通奸,谁都不服那几位。现在谁都不敢再提此事。信不信谁提,谁倒霉。
何如梦西子捧心,呈痛苦状地发表演讲。一旁的长老刘东和刘斌师伯俩面露苦笑,真的是从小顽劣,而且是个不吃亏的主。何如梦还在回忆当年师兄弟们在沙漠里联手追杀仇家之事。那可是他的得意之举。因为那次他包揽了全部的功劳。“我事先算定,于是拿出了风劲弓和雷鸣箭。那弓要用灵力才能拉开,而且能随心意变化大小……”凌云派人人喜欢那段。可是那几位只会平常的武艺,怎么能与这种剑修相提并论。所以大家心里只有偏见了,就是包庇何掌门。
师兄何健痛苦不堪呢,看着邪教首脑南霸天(何如梦),心里又爱又恨。他每次碰到何如梦,每次落了下风。文比不上,武也比不上。一样是何家子孙,可你看人家何秉贤师伯,吴和子师伯……整整一代人,心里只有何如梦,偏心偏到咯吱窝了。
何如梦还在绘声绘色地描述他的每次历险。当然别人的经历也有,只是主角都变成他了。师兄们都不愿戳穿,还在一旁附和补充。居然还真有师姐师妹们崇拜他,怎么办吧?
何如梦最后道:“在外历练能教育人很多东西。我想我年后去宫宴也是一场历练……”师兄们疯狂鼓掌。这“南霸天”自愿入宫入朝,他们终于在门派里有出头之日了。
师伯师叔们终于看出来了。掌门是不愿在门派里面呆了。何秉贤觉得很正常,男儿志在四方。吴和子心想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何如梦年少时力挽狂澜,救凌云派于水火。现在风流点也无所谓。刘氏兄弟觉得何如梦要学会独立生活,门派已经教不了他这些东西了。大家意见一致,同意掌门所请。会议圆满闭幕。
何如梦别了师伯师叔们,带了师兄弟们晚上回到掌门院落。天色已晚,他们包围了下人的房间,把所有人赶到前院空地。报一个人名,杀一人。最后是羞辱冯夫人的二个厨娘。幸存的佣人们吓得屁滚尿流。何如梦一袭修身黑衣,还是用金线烫边的。在月光,火光之下,只觉得他眉目如画,莹洁如雪。衬着一身细腰修身仙装,漂亮得像天神下凡。佣人们已经不敢多说一个字了,跪在地上连连叩头。何如梦很平淡地道:“这里是琼山凌云派,记住规矩了。我还会回来的。”
何如梦当即就离开了凌云派。
何倚太高兴了。何如梦走了,他的死党何传,吴佩等人事先竟然也走了。那掌门之位传给谁呢?何倚没有卷入这场丑闻里,但他在前院的耳目不是被杀,就是病得快死了。不过,他是凌云何家子孙,天生就是掌门人选。他不禁地洋洋得意。何健看到何倚如此心态,又开始痛苦不堪了。何家骏被审受辱,又开始闭门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