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中惊醒

“今日,你与楚玄结为夫妻,他去求仙问道,惹下大祸遭追杀,你需以凡人之躯攀上数万台阶,求大能救他。他行事傲慢,在外树敌众多,他逃匿无踪,却连累你全族被灭,仅剩你一人残存,此后,你所遇之人皆遭厄运,人人称你为天煞孤星。”

“因他是你夫君,连累于你,你仍要千年万年痴心不改,于牢狱中等他,待他来日复仇!”

“终于有一日,他回来了,他荣耀加身,已非当年小修士,他身边还有数名于其动作亲密的女子。”

“他却言,无论他有多少红颜,你在他心中最重要!”

“无论他有多少子嗣,他最珍重的必是你与他的孩子!”

“你是他一生修道之信仰,是他执念所在,从此后,他在,你亦在!”

女子一袭白衣,飘然若仙,气质空灵,踏入苍茫之中,所见乃无尽之坟墓……

黑色风暴于天空狂舞盘旋,不时散落一魂影,她口中发出一阵奇异笑声,抬头时,其娇美面容略显狰狞,满腔恨意化为眼底黑洞,似一碰即会使人不幸,万劫不复。

“这样的生活,你愿不愿意过?”

“……不愿,我不愿!我不愿!”

一声惨厉尖叫划破黑夜,惊得四周鸟雀纷飞,隔壁的付鱼闻声而起,匆忙开门查看。

只见一少女紧紧蜷缩成团,裹于厚被中瑟瑟发抖,似受极大惊吓。

“思思,怎么了,你没事吧?”

付思思紧咬嘴唇,梦中的场景如恶鬼索债般,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付思思回想起那诡异的噩梦,心中仍有余悸。

她和楚玄自幼相识,即将成婚。楚玄只是一介凡人,父母早逝,靠付家的接济才长大,他又怎会去修仙。况且,付思思自幼体弱多病,百步之后便会冷汗淋漓,更别提攀爬数万台阶。至于万丈坟墓,她这一生所认识的人不过数十上百。

这些都不过是荒诞不经的梦境罢了。

感觉到姐姐付鱼的担心,付思思强作镇定安慰道:“没事,我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被子里的手仍在颤抖,付思思的内心远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思思,你究竟梦到了什么,竟然这么怕。”付鱼抱紧她,察觉到她的颤抖,心中越发担忧起来。

“我梦到楚玄与我成亲后去修仙了。”淡淡的月光洒在窗台上,冰冷彻骨,照在她瘦弱的身躯上,使她那本就苍白如纸的脸色更显透明,此刻她的身影与梦中女子竟诡异重合。

“二叔一生执着于修仙,离家数十载,他是我们之中最了解修仙的人。”

“他曾说过,修仙之难,难于上青天。普通凡人光是寻找修仙门派,便要耗费几十上百年的时间,便是找到了修仙门派,上万人之中,唯一人有入门资格,这也仅仅只是开始……”

付思思想到一件事,忽然笑了笑:“之前我跟楚玄说,五十里外的镇子里,野雀能卖到一两银子一只,价格是这里的一倍,他嫌麻烦,不愿意去。修仙比跨越五十里卖野雀更麻烦,他更不可能去做了。我这梦真是奇怪。”付思思越说越觉得好笑。

付鱼却突然沉默了,她嘴唇蠕动,似要说什么。最终她长叹一声,摸了摸付思思的头:“你明日就要与楚玄定亲,怕是你太紧张了,这才做了噩梦,思思,那只是梦。”

“我知道,只是一个梦。”

“别想这么多了,早些休息。”

付思思点头应是,她本想睡了,可一闭上眼睛,那女子悲惨的模样便在脑海不断浮现,刚刚驱散的寒意再次袭来。明明是夏日,她却冷得牙关打颤

“好冷,好冷,再拿一床被子好了。”

付家原先放置物品的房间,已被归来的二叔占用,如被子这般杂物,便都放进了付思思爹娘的房间,他们的房间最为宽敞。

吱呀一声,门开了。

隔壁房间一片漆黑,付思思生怕惊扰到姐姐,便蹑手蹑脚地走着,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屋内,付鱼突然心烦意乱起来,她在房间里不停地踱步,试图平复这种不安的情绪。

然而,时间越久,她的内心就越是无法平静,甚至,她的耳边开始若有若无地回荡起付思思一声声带着质问与失望的呼喊。

“姐姐,姐姐……”

“姐姐……”

付鱼浑身一颤,她并未将自己这几日也被噩梦困扰的事告诉付思思。

付鱼惨白着脸,看了付思思的屋子一眼,往外走去。

而此时,付思思也来到了爹娘的屋子附近。尚未靠近,在转角处,便有一抹温暖的光溢了出来,那光比月光更加明亮。

付思思家境清贫,入夜众人便会就寝,甚少点起烛火。如此明亮的光芒,少说也点了十余根蜡烛,如此浪费的行为,付思思只在村中大户人家老爷的寿宴上看过。

付思思心生疑惑,探头望去,烛火摇曳,纸窗上影影绰绰映着几个人影,其中一人身材魁梧,宛如巨人,硬生生占据了窗户的一半。

“二叔!”

另有一人身形挺拔,在巨人身旁略显清瘦,其影子的侧脸轮廓分明,大致可看出是位俊朗少年。

“楚玄!”

旁边还有两道佝偻的身影,他们手持杯子,似乎有些拘谨。

“爹,娘!”

“偷偷开小灶,不叫我和姐姐?”

这怪异的场景,让付思思愣了愣,脑海中思绪杂乱,一时理不出头绪。

“噔噔……”细微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付思思下意识地缩进黑暗中。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面前匆匆掠过。

那人眉头紧皱,满脸愁容。

“姐姐……”

黑暗中传来一声嘶哑的呼唤,仿佛自地狱袭来,寒冷彻骨。付鱼身躯僵直,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

她咬了咬牙,并未理睬这声音,继续朝前方走去。

付思思有些茫然。

付思思不知道,她特意放低的声音与平日大相径庭,付鱼近日备受煎熬,经常出现幻觉,还以为是那梦魇降临。

付鱼一路疾行,似在躲避什么,不多时便走到了门口。

“叫你看着付思思,以防生变,你怎么来了?”一妇人面色凝重,自房门步出,虽已过不惑之年,却仍风姿绰约,其相貌与付鱼有五六分相似,她正是付鱼之母,王翠花。